“是什么味道?”我幽幽开口问旁边一直安静呆着的荷花。
我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白狐皮做得毯子,旁边是燃烧的炉火,但手脚仍觉得有丝丝寒冷。闭上眼睛,鼻尖有浮动的暗香阵阵袭来。
“梅花开了。”荷花恭敬回答。
重回夏锦皇宫后,慕容夜仍让我回落霞宫住,让荷花伺候我,说是这些我比较熟悉。可我们都知道,即使再熟悉,也回不去了。
我抬手揉揉太阳穴。又开了吗?竟是如此快。
犹记得刚回来时,落霞宫的梅花也刚刚开放,芬芳浓郁,暄香远溢。尚未接近落霞宫,未见其花,便先有暗香浮动,像是要为我引路般,是知道我已不识这回宫的路了吗?
记得走进时,便看见满园的梅花树都开满了花朵,有红的、粉红的、白色的。红色的梅花艳若桃李,灿如云霞,又如燃烧的火焰、舞动的红旗,极为绚丽;粉红色的梅花如情窦初开的少女的面颊,带着十二分的羞涩,如描似画,柔情似水;白色的梅花如银雕玉琢雪塑,冰肌玉骨,是那么清丽超然,清雅脱俗,清白无瑕,清正无邪。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些绽放的梅花许久,我不明白随我身旁的慕容夜是何意思,也理不清自己心里是何感受。我记得有一次在与他交谈时,说过最爱梨花,可惜冬日不能绽放,只有梅花,冬日怒放,幽香阵阵。我也很清楚,在我走之前,落霞宫根本就没有一棵梅花树。这满园的梅花树应是我走之后移植来的,在移植的同年冬天会开花,还开得如此灿烂,应是下了许多功夫,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我没有看他,也不敢与他对视,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只是觉得对他,即使有一丝丝的感动或是感激也是不允许的。我害怕别人的背叛,所以,我也不允许自己背叛。
那时,我俩都未说话。我转身进屋,他转身离去。
“随我出去看看。”我起身,说道。
“是。”荷花点头应道。
出了房间,来到院中梅花树下。
第三次看见这里的梅花开放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在这落霞宫过了两年了。
两年时间,自己没怎么踏出过落霞宫;两年时间,自己除了见落霞宫内的奴才外,就只见慕容夜和他的贴身护卫;两年时间,自己学会了沉默,学会了抚琴,学会了写南郭跃这三个字。不知是不是潜意思觉得,会写南郭跃和夏浅羽这三个字就够了。
两年时间,慕容夜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他来时,只是看着我,与我说些无关紧要的事,然后离开,时间总是不超过一个时辰,未有任何越轨的行为。只是,在梅花初放时,他会默默随我看上一两个时辰,然后要求我为他抚琴歌一曲。
琴是他教会我的,他耐心为我讲解宫商角徵羽,尽量让这些规矩简单通俗话,但仍是很是复杂难记。
我仍清楚的记得他把琴送到我面前时,我内心的惊讶。第三根琴弦下面有一个月牙的痕迹,那是当初韩启帮我用铜钱打断琴弦后插入下面琴座留下的痕迹,那也是我这辈子碰过的第一把古琴,他记得这些。
他说他仍清楚的记得我唱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很是动听,唯一遗憾的是,当时没有伴奏,希望我会弹琴后,能在有伴奏的情况下,弹此琴,再为他唱一次。
会琴后,第一次抚琴唱歌,便是唱这首,只是独自一人。边弹边唱,不知觉间就忆起与呆子相处的点点滴滴,眼前全是他的身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到此,泪水不自禁流下,湿透衣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音停语毕,内心被思念绞着疼的厉害。叹息,那刻,我决定不见呆子不再唱此曲。
看着眼前的绽放的梅花,心里不禁感叹。
院中的梅花树在一夜之间都开花了。看着这些花朵,姿态优美多态,花色艳丽多彩,便如婀娜多姿的仙女,悄然飘落,栖身在树梢。她们或仰、或倾、或倚、或思、或语、或舞、或倚戏秋风、或笑傲冰雪、或昂首远眺、或淡定冷漠。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芬芳浓郁满鼻,却嗅不到自由的味道。无奈一笑,突地想起***的一首诗来。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
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
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我抬手扶上一朵梅花,轻轻念着这首诗。心中甚是落寞,报了三年春了,春何时才会
来到,我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身体突然暖和,一件毛皮披肩盖在了我的身上。未曾回头,自己很清楚是谁。
自己以对一个的熟悉感来判断来着的能力以越来越强,即使相隔很远自己都可以感觉的到。刚来之前,还是很熟悉的人才能在不远的距离有所感知,但现在,只是见过两三面的人我便可以储存下他身体所散发的气息,下次若在我百米之内出现我都可以感知到。也不知这项能力对我来说是好还是坏了。
“参见皇上。”身后响起荷花恭敬的的请安声音。
“下去吧!”慕容夜开口说道。
“是。”荷花回答。
身后再无声音,院中恢复一片宁静。
战争已经开始两年了,虽然落霞宫中的奴才不说,他也不提,可是从他眉宇间的阴狠我便知道,他的野心也开始随着历史进步的洪流行动起来了。何况自己能与他身上嗅得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重,即使他每次来我这时,都是一身淡雅锦袍,可沾染上了,怎么可能盖得住。
可,在这片土地上,味道纯洁的人又还有多少?
“皇后刚刚颂的诗是什么名字?”许久后,慕容夜开口问道。
“咏梅。”我开口回答。
“咏梅。”慕容夜低声重复,后,又陷入沉默。
不知又这么静静站了多久,直到我双腿开始麻木。转身看着身旁的男子,已摒弃了最初相识时的骄傲自大,桀骜不驯,越显深沉稳重。望进他的眼睛,如平静的深潭,没有一丝涟漪,也让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我回屋了。”我看着他开口说道,然后不等他回复便起步向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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