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有些无奈,但也没推辞,冲众人拱手,又冲县使施了礼,道:“承蒙父老乡亲爱戴,那便由老朽来做这个代表吧。县使大人借一步,入帐说话,顺便喝口茶。外面天热。”
“如此也好。”县使点头,便抬脚同他入了一个帐篷。
一群人知道县使要给他们撑腰,也都兴奋不已地跟了过去,站在帐篷外围观,想尽早听到好消息。
连幼这时却看向小孩,一脸似笑非笑:“阿岭?你名字?小孩,你是不是同这些人隐瞒了你带回的食物都是偷窃所得这事?”
阿岭瞬间面生怒色,恶狠狠看着连幼,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你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连幼拍拍他的头,笑道:“钱我都替你还了,我还说这事做什么。不过作为保密条件,你带我去见你家人,他们可还安好?”
阿岭冷哼一声,抬头眺望尾端帐篷处,道:“他们大概去河边打水拾柴准备做午饭了。现在这里的人也就只有我们一家人、以及彦大夫还有点精神气,这些累点的活都得我们做。”
话音才落,他突然看着前方眼睛一亮,面色一喜,一句“他们回来了”落地,人便往那边跑去。
连幼眉梢轻挑,回头看一眼悠哉悠哉的老道,道:“谭世伯,你不打算去收下这个徒弟吗?”
闻言,老道嘿嘿笑道:“哟,连幼小友,你也看出来了?”
连幼无语:“世伯!我又不是傻子,看看这里的情况,也该能猜出来。是吧,长虑?”
奚长虑点点头,面色淡然:“嗯,确实不算太傻。”
“……”连幼更无语了,嘀咕一声,“我还不如不问你,纯纯给自己添堵。”
又对老道说:“我看这小孩本性不坏,又挺聪明,收他为徒你又不亏。到时候若事成,记得把我为你这小徒弟花的银子还回来哟。”
便同牛车老汉打了声招呼,先一步抬脚往阿岭去的方向追去。
奚长虑自然紧跟其后。
老道轻笑摇头,也抬脚跟上。
为什么说可以收阿岭为徒,自然是因为此子大概率身具灵根,是个修行的苗子。
通常术法师是不能贫肉眼看出是否有灵根的,得摸脉。可现在情况特殊。此地之人皆身染浊气,病重将死,却只有这个叫阿岭的孩子身上毫无浊气。
要么是未曾沾染浊气,要么是身具灵根,灵根消磨了那少量浊气——当然,浊气太多了也不好使。
不过看这里的情况,阿岭应该也不是那唯一没接触过浊气的漏网之鱼。所以有九成概率他就是身具灵根。
但就算他身具灵根,收徒之事也得告知人家父母。
所以连幼才会提出那句,让他带他们见他家人。
阿岭到了一位妇人跟前,接过她手中水桶,将水倒入蓄水缸。便见妇人乐呵呵得摸摸他的头,夸他长大了。
而后妇人看着走近的一老两少三位陌生人,疑惑问道:“几位是?”话音才落,便忍不住捂嘴咳嗽几声。
此时阿岭父亲也放好了柴木,一边咳嗽,一边在身上擦了擦手,走了过来,同样疑惑地望着几人:“几位可是有事?”
“阿爹,阿娘。这几位是来帮我们的人。”阿岭道。
在夫妻俩略显惊讶的目光中,老道笑盈盈道:“两位可否带着孩子借一步说话?”
夫妻俩这才回神,赶紧指了指一个帐篷,道:“好的好的,这边是我们的帐篷,几位请。”
进了帐篷,几人这才看见这小小的帐篷被悬挂的帘子分成了三个屋子,两侧是简易地铺,中间是客厅,摆了一个简陋的手工木桌和几个小矮凳。
家里没有茶叶,妇人只能将就给几人倒了热水。
老道坐在一张小矮凳上,连幼奚长虑两人站他身侧。阿岭他爹,那个三十余岁的男人便坐在老道对面,诚惶诚恐问:“老大爷,您是想和我们说点什么?是和阿岭这孩子有关吗?”
男人身侧妇人也满脸担忧地看着老道。
只有阿岭脸上有些怒气,但父母在场,不敢发作,只能偷偷以警告的眼神看着连幼,生怕她把自己偷窃的事情说出来。
连幼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
老道饮了一口热水,才慢悠悠冲阿岭招手,道:“孩子,你过来一下。”
阿岭一惊,他敢瞪连幼,可不敢瞪老人家,只得在父母催促的目光中绞着手,不情不愿地挪步过去。
“孩子,把手给我。”老道有些期待道。
阿岭望了自家父母一眼,又撇着嘴,不情不愿伸出手。
老道将两指放在他腕上,输入一丝灵力,双眼微眯静静感受。半晌后,突然眼睛一亮,乐呵呵地打量着阿岭,在他不太开心的目光中开口道:“好好好!比我预料的更好!”
连幼秀眉一挑:“怎么着,谭世伯,捡到宝了?”
“老大爷,我家娃怎么了?”夫妻俩不明所以地问道。
老道嘿嘿笑道:“两位,实不相瞒,我等是修行之人。你家孩子灵根不错,老朽欲收其为徒。你等可愿让他入我门下?”
“您几位是术法师?”两夫妻嘴角裂开惊喜笑容,对视一眼,又看看自家孩子,又惊又喜,“我子若能入修行之路,那可是天大的幸事!”
“阿岭,还不快拜谢老大爷!不不不,是拜谢师傅!”
阿岭却满脸抗拒,眼中有一丝委屈:“娘!爹!我不去!我要留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
夫妻俩不以为意,催促他道:“瞎说什么呢!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落你头上你还不乐意了。我们俩夫妻还用得着你照顾?赶紧叫师傅去。”
阿岭却突然如被击溃内心某根防线,瞬间满眼泪光,大声道:“你们怎么不需要我照顾!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染了瘟疫的人,都活不了多久了!阿婆死了,阿公也死了,我不想连你们也失去了!”
场面一瞬间陷入死寂,空中唯余下阿岭的抽噎声,并伴随时不时以脏兮兮的袖口擦拭眼睛的动作。
男人眼皮微搭,觉着嗓子堵得慌,一个字说不出来。
妇人心疼的看着阿岭,几次唇瓣微张,想提起嘴角笑一笑安慰她,却也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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