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长虑见此,笑着摇摇头,眼中还有些许落寞,但很冷静:
“看信笺之前,我确实有这想法,现在也有。但我表面上的仇人是假山神,已死,给他发出指令的人也无线索,等以后真有了线索,再复仇不迟。
“而我怨了我爹多年,突然知晓所恨是恨错了人,心里有落差,这是肯定的,但无妨。
“你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虽然说出来感觉有些对不起我娘,但我以前就在想,若真是我爹做的,他哪怕骗我,我也愿意相信,然后与他重归于好。
“如今基本能确定我娘之死真同我爹无关,他的沉默另有缘由,我是高兴的。”
看着连幼半信半疑的模样,他笑着伸手揉她脑袋,认真道:“真的,我很庆幸,我还是个有爹的孩子。”
连幼被他的笑容刺得愣了一瞬,而后牵起嘴角笑了,捏捏他的脸颊,道:“方才,你笑得好像小时候的模样。”
暖暖的,如春日阳光,慢慢驱散年幼时的她心头阴霾。
奚长虑一愣,笑出一声:“确实有很多年心中没这么松快过了。”
“那今年奚叔生辰,你要回去吗?”
连幼借机问道。
这些年,奚长虑一直记着奚父生辰,但都不愿回去,只在年底奚母祭日才回家一次。
奚父生辰在十月,现在是七月中旬,还有两月半。饶州记录在册的浊地,除去希辰县那个,还剩两个,时间完全来得及。
奚长虑略一思量,点点头,道:“将浊地处理完,我们就回去。”
话题终结,连幼又期待的盯着小火炉,听它咕噜咕噜冒着泡,香甜的糖水味道已经散发出来。奚长虑将炭火减少,让其缓慢熬煮。
连幼闻着香,越等越着急,恨不能立马倒嘴里尝尝,但奚长虑不让。
她索性钻出马车,眼不见为净。
奚全见她出来,兴奋得小声问她:“连幼姐,你刚和公子在聊什么?感觉好严肃的样子。可惜我听不清又不敢问,你偷偷告诉我呗。”
连幼有些好笑,伸手轻拍他脑门:“不敢问你还问?真当你家公子那比狗还灵的耳朵听不见?”
奚长虑一吓,忘记这茬了,赶忙捂嘴,装作无事发生。
但半晌见屋内毫无动静,又松开手,眼珠子转转,问连幼:“那,连幼姐,为什么假山神没有直接杀掉阿糯,而是每月吸其一点精血气呢?这点精血气并不能让他提升什么修为吧?”
走前那一夜,阿糯醒后,说邪修老头每月都不知用什么邪术从她身上抽取什么东西,抽取完,她就要虚弱上好几日。
连幼奚长虑对此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解释什么,所以奚全还不清楚。
但既然他问起,连幼便说了:“哦,我们好像还没告诉你,那邪修老头灵海有伤,几近碎裂。每月取精血气,应当就是为了暂时稳住灵海的。”
然后伸出一只手指阻止他追问:“别问为何他会受伤,受伤后又为何不找同僚治伤之类的问题,我也想知道。”
“好吧。”奚全失落地停止这个问题,他原本来真想问的。
但沉默不过几息,他又开始提问了:
“连幼姐,那,我们走前那晚,阿玉找你做什么?这个能问吗?”
连幼又一拍他脑门:“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好奇!”然后坐下来,伸手撑着下巴,“她想让我们带她一起离开,我拒绝了。”
“啊?她为什么想离开?”奚全不解。
“小孩子,有些心思一时没想通罢了。”
那孩子,自从下毒之日起,就再也没笑过。突见善良老实一辈子的父母作恶,心里一时接受不了。
连幼没同意她一起离开的请求。一来,阿玉无灵根,连幼几人不可能一直带着她;二来,阿玉才十二,离开村庄自己讨活计将会面临许许多多危险,不如安安心心留在父母身边,绝对安全;三来,她突然想离开,不过是因为自己把自己困住了,想不通,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连幼也没有多给她讲什么道理,只是问她,如果当时两三日后,被献祭的不是她,而是她爹娘,但她自己不满足山神条件,强行顶替,反会全家皆亡,甚至拖累村民,她会不会也生出邪念。
这个问题挺卑鄙的,是放弃父母,还是伤害无辜人,怎么选,都会让善良之人心生心魔。
“行了,不提这个。今日傍晚会路过希辰县城附近,我看阿婡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到时候换路进城,给她重新置办几件衣裳。”
连幼收回心思,道。
“哦。”
见连幼不愿再多提那事,奚全便乖乖不问了,认真看顾马车。
一路紧赶慢赶,几人终于在闭城前进入希辰城。
驱赶马车寻找客栈的路上,连幼见到有一书店,且刚好隔壁还有一间成衣铺,便下车去,买了书,选了连幼喜欢的青绿色衣裳。
怕简婡拔高太快,还特意买了九到十一二岁孩子穿的长度各两套,反正有马车后,也不用担心携带不方便。
衣裳打包好,她便抱着书拿着衣,走出成衣铺,上了门口他们的豪华马车。
东西才放好,却听到后方一道声音传来,很快便由远及近,似乎,喊话之人是跑着的:“县使大人将至,闲杂人等速速避让跪拜!县使大人将至,闲杂人等速速避让跪拜!”
随后,有不满埋怨的嘀咕声和仓皇挪动东西声响起,喊话之人声音也经过连幼几人马车,往远处去了。
连幼啧啧称奇:“这希辰县使好大官威,还是沉叔那县使当的亲民。”
但人在他乡,还是入乡随俗不惹是非的好,便升高音调喊奚全:“阿全,看看还能不能往边上挪挪,让这县使先过,我们再走。”
奚全立刻答了一声好,便听马儿低低叫了一声,马车轻动起来。
奚长虑正坐桌前悠闲品茶,桌上还摆着一个陶罐,里面是他今日给连幼煮的梨糖水。梨糖水早已凉下来,连幼尝过,表示很满意。
吩咐完奚全,连幼看一眼奚长虑,又望向陶罐,舔舔嘴唇坐了过去,翻正一个小碗,从陶罐里舀了一碗梨糖水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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