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监军府。
高太监守着火炉正在饮茶,门外有人报告:
“大人,黄将军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吧…”
高太监一听来人是黄炳,立刻打起了精神。
一会儿的功夫,黄炳进屋,这次还是戴着面罩,让人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怎么样,镇国侯那边可有什么动作?”高太监眼皮微微一抬。
黄炳弯腰回答:
“属下探听到一个消息,事关那些战俘…”
“哦?快说来听听?”
高太监兴趣盎然,他巴不得张家犯下大错,打死几个战俘才好,如此一来,便可以完成皇帝秘密交给他的任务了。
黄炳接话:
“说是镇国府要在初五鸡鸣之时放走所有战俘,释放地点就在燕北边境,一个叫鬼门村的地方。”
“嗯?这消息可属实?如果是真的,他镇国侯应该提前告知咱家才对…”
话音刚落,门外又有下人报告:
“禀报大人,镇国府来件。”
“…拿来。”
高太监接过下人呈上的信件,开封之后匆匆瞧了一眼,立刻现出惊色。
“张巡果然打算在初五放走战俘,白纸黑字,还有他侯府的大印,不会有错。难得啊,堂堂镇国侯,和大罗仇深似海的人,这次竟然没搞出什么大动静来,啧啧…”
高太监把来件收好,品了一口茶,似乎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满意,也没有什么不满意。
至少在皇权面前,镇国侯还是懂得收敛的,以后可就好办事多了,说不定还可以狠狠敲他一笔。
黄炳这时上前,疑虑道:
“属下认为,此事有些蹊跷,大人应再深入调查,才可探出张家这么做的真实目的…”
听到这里,高太监早就有点儿不耐烦了,将茶杯狠狠磕在桌案上:
“黄炳,你这是在教咱家做事么?”
“属下绝对没有冒犯大人的意思…”黄炳慌忙道。
“哼,咱家跟在圣上身边几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张巡这种人,绝对不敢在明面上违背朝廷的旨意,不然的话,圣上何苦安排咱家来探他的老底?”
高太监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黄炳的身侧,低声说:
“别以为咱家不知道,黑龙卫的司空大统领和宰相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此次你秘密前来,一定是有人特意安排…”
黄炳立刻否认:
“属下听从司空大人的调遣,其余一概不知。”
“别装了…”高太监嗤笑,“宫里头谁不知道镇国侯得罪了宰相府?咱家被圣上安排到此处苦寒之地当差,也是托了他的福。”
黄炳迟疑不语。
而高太监则是仰头尖笑了几声,背过身去。
“说到底,你我二人都是为了圣上办事,只要你不耍一些小聪明,咱家一定不会难为你。”
黄炳急忙拱手一拜:
“属下一定竭力为监军大人办事,争取早日让大人回宫。”
“呵呵,你明白就好,等扳倒了镇国侯,你一个小小的偏将一定能够得到晋升。”
“多谢大人提携!”
黄炳略显激动,正要再恭维几句,高太监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使劲醒了醒鼻子。
“这鬼地方,实在是一刻也待不住,阿嚏!”
……
……
初六,正午。
镇国府前院,张巡手握一杆长枪正在习练。
枪影所到之处,发出暴雷一般的声响,甚至连空气都被刺出一圈圈波纹!
张永在娘亲的怀中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为老爹鼓起掌喝彩。
他两世为人,当然清楚老爹所练的枪法,乃张家祖传的《暴龙枪法》,专克大罗骑兵,练至最高层,可一枪穿山破岳,所向披靡。
而老爹手中的铁枪,重达千斤,也是一柄神器,唤做“龙胆亮银枪”,曾经在战场上捅破无数敌将的胸膛,大罗人远远望到它枪头散出的银光便吓得屁滚尿流,更称呼它的主人为“银死神”,唯恐避之不及。
此刻,伴随着最后一枪刺出,张巡满意地点点头,收起了兵器,踱到夫人面前。
“老爷的枪法又精进了。”独孤敏露出笑容。
“到了我这个等阶,必须要返璞归真,才有可能寻求突破。”
武道之路艰难坎坷,尤其越往后越需要投入巨大的精力,还要求武修者要有极强的天赋和悟性。
张巡的等阶是二品武宗,要想进阶一品,至少需要十年。
而跨越一品武宗,达到天人合一,成为武帝,需要的时间更长。
掌握一种道之法则,从武帝晋升为圣人,更是难于上青天。
像张家唯一的武圣,烛龙张一丰,整整花了两百年,才突破了武圣阶!
作为前世大曌的最强武圣,张永有先天灵根辅助,也花了整整一百五十多年!
一个家族能拥有一个武圣,足以傲世群雄,立于不败之地。
这也是油尽灯枯的张一丰想尽办法,也要让家族留有希望的原因。
“老爷,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的儿子好像刚才…看懂了你的枪法?”独孤敏有点不可思议道。
“我也正要说呢,永儿还是个半岁的娃娃,居然有如此悟性,真是世间罕见!”
独孤敏听侯爷夸赞永儿,心里油生出得意之情:
“儿子三个月大的时候就会叫娘了,可惜当时老爷不在,不然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
一旁,小翠也有些忘乎所以,插话:
“甚至老祖宗也说小少爷灵窍大开,异于常人,要为他…”
小翠到底还是年轻,险些把夫人交待过要保守的秘密说出,赶紧把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觉出侯爷生疑,独孤敏略显紧张,赶紧接话:
“老祖宗要为咱家永儿祈福,希望他健健康康长大,无病无灾…”
张巡左右盯着两人,越想越不对劲。
“翠儿,你是侯府从小养大的孤儿,有什么大事不该瞒我。”
小翠额头冒汗,又瞧了瞧夫人紧皱的眉头,情急之下竟跪倒下来。
“小翠该死,不该隐瞒侯爷,可…可小翠也没办法辜负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张嘴实在欠打…”
说着,就要举起手来扇自己嘴巴,却被人给攥住了手腕。
抬头一看,居然是夫人。
独孤敏叹了口气,道:
“这件事不怨你,是我心存侥幸。”
“夫人,呜呜呜…”
小翠哭得梨花带雨,张永看了心疼,唤了句:
“姐,别哭。”
“少爷…”
小翠抿着嘴巴,使劲擦了擦眼泪,忽而下定了决心,挺直了身子。
“侯爷,您还是罚我吧,奴婢有罪,奴婢甘愿被侯府扫地出门。”
独孤敏一听有些着急,小翠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丫鬟,感情十分深厚,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把她赶出侯府,那可就太无情了。
“这件事是妾身瞒着老爷,小翠也是被迫无奈,与她丝毫没有干系。”
张巡眼看这几人互相拉扯,还没搞明白其中缘由的他弄得一头雾水,无奈之下挥了挥手,道:
“小翠,你先起来说话,将老祖宗那天的嘱托原原本本交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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