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笙的心里瓦凉瓦凉的,咬着牙对刘灿文说:“领导,其实第一个议题是个伪议题是不是?你们早就定好了。”
“南笙,这不是很好吗?一举三得,既减轻你的压力,又让培东发挥所长,还能落实国家的政策。”
刘灿文扫视了一眼所有参会的人,接着说,“既要保护环境,又要发展经济,这将是未来我国施政的方向,是国策。既是国策,我们就必须执行。”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环保与招商,环保与发展经济是对立的,而培东同志有能力使得环保与招商,环保与发展经济不再对立,所以,市里决定将环境保护、招商引资、土地矿产交培东同志负责,具体分管环保局,招商局,国土局及市工业园。”
“大家如果没意见,就这样定了。”
权力就那么多,是固定的,陈培东的权力增加了,别人的权力就得减少。所以,没意见是假的,被分掉权力的人当然有意见啊。
但有意见是一回事,敢不敢现在反对是一回事。
很明显,这样划分分管,肯定不是刘灿文一个人决定的,说不定,上级领导都知道这事。
所以,只要不傻,就不会这当口提出反对。
“虽然不伦不类,但市里已决定了,我们有意见有用吗?下个议题吧。”
李南笙果然是一个城府深沉的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从失落、痛惜和愤怒中恢复过来,并代表其他人表达意见。
其实,他说没意见,就是有意见。
刘灿文当然明白他心有不甘,但管他呢,难不成他还能反了?
“好,那就下一个议题,关于长坑尾矿库溃坝,白毛山泥石流及白水谷氰化池漰漏的处理,培东你是不是有方案了?”
任何事,只要涉及的人一多,事情就难处理了。
长坑尾矿库溃坝涉及五个自然村,白毛山泥石流及白水谷氰化池漰流,可以看作是一件事,因为泥石和氰化液,全都流进了龙都河,所以涉及的人就不是几个自然村了,这件事涉及到龙都河沿途几个镇。
氰化池漰漏,不仅破坏了龙都河的生态,还死了人。
死了人,那就更不好处理了。
“要出方案很容易,怎样落实方案才是最大的考验。”
陈培东站了起来说,“长坑尾矿库溃坝事件,已处理过了,受灾村民非常认同处理方案的。剩下的就是怎样落实、执行方案了,白毛山、白水谷灾难,对于直接受灾的群众,可以参照长矿尾矿库溃坝方案处理。”
“但白水谷氰化池漰漏事件,与尾矿库溃坝事件又有很多不同的,尾矿库溃坝,危害几乎是直观的,而氰化池漰漏,却有很多隐性危害。氰化池漰漏,表面上看,是死了十来头耕牛,两个小孩,但更大的损失是龙都河的生态……。”
会议室里又开始了沙沙的写字声,与会的人又开始写笔记,特别是那些局长,埋头写字。
今天这会,气氛太诡异,充满了火药味,他们只希望会议快一点结束。
“培东,有没有具体方案。”
刘灿文也想尽快结束今天的会议,他担心陈培东说多了又会骂官,他算是知道了,只要陈培东的怒火一起,不管是谁,他照骂不误,一点面子都不给。
正所谓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陈培东拿起自己的笔记本,重重拍在桌子上,把大家吓了一跳。
“天灾易办,人祸难收。”
陈培东虎视眈眈的扫了众人一眼,缓缓续道,“这话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如果是天灾,就算再大的事,都容易办好。但如果是因人而起的灾难,想处理事件,稳住事态,收拢人心,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各位,长坑尾矿库溃坝,白毛山滑坡泥石流,白水谷氰化池漰漏,是天灾还是人祸?你们告诉我,这是天灾还是人祸?”
局长们不敢吱声,他们恨不得自己是隐形的。
刘灿文不想说话,但他不得不说。
“培东,不是早就定论么,事故都是因为六月三日特大暴雨引发的,所以这是天灾,是天灾。”
刘灿文的声音并不大,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如果定为人祸,那就要追责,作为本市的行政主官,他自己也难逃干系啊,所以他不希望陈培东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砰!
这次的响声沉闷,有力,是刘培东用拳头在桌子上砸出来的声音。
“不,这是人祸,是人祸。”
刘培东显然情绪激动了,他瞪着血红的双眼,砰砰的拍着桌面吼道,“长坑那个地方,根本不适合建尾矿库,更重要的是,矿库的堤坝,严重的不合格。你们…你们谁计算过,选矿厂每天要堆填多少尾矿,谁计算过,那条简易的土坝能承受多大的压力?没有,你们这些混蛋,你们这些官僚,一定没计算过。”
得,又骂官了,他好像忘了,现在他自己也是官了。
“还有,白毛山开了多少个矿洞,你们知道吗?白毛山早就成蜂窝了,满山的矿洞,采矿的人像老鼠一样不停的在山坡上堆松土。他们蠢也就算了,为什么你们也那么蠢,你们蠢也不要紧,为什么不看看我提的建议?前前后后我提了多少次建议,让你们做护坡,让你种草种树做植被。”
“还有,白水谷的氰化场,我知道此事的第一天,就给相关部门,市政府,政协提过意见,那地方是龙都河最大的水源地,不适合建氰化场,一旦发生意外,不堪设想。结果呢?结果就是六月三日老天爷报复你们这些混蛋。”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连写字的沙沙声都没了,有人被骂蒙了,有人被骂的羞愧无比。
刘灿文又羞又恼,他觉得自己的脸被陈培东打的啪啪直响,都肿成猪头了,心里不由得对陈培东生出些许怨念。
“培东,别骂了,还是赶紧处理吧,免得再生波折。”
已有消息传来,死了孩子死了耕牛的村民,已在搞串联,再不拿出方案,又要出事了。
“天灾就赈灾,人祸就抓人。”
陈培东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说,“环保局局长,国土局局长,长坑尾矿库承建方老板,白毛山所有矿主,荔枝镇镇长,白毛山所在地负责人,统统该问责,他们不下课,民心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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