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叫皇帝捏紧了龙椅扶手。
“阿珩,你这眼睛失明几年,如何忽然就好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夜翊珩行走自如地走回黎语颜身旁,牵起她的手,朗声道:“此事还需多谢父皇,谢父皇在去岁时将颜颜赐婚给儿臣。”
“此话怎讲?”皇帝问着,心底暗想几年前曾经下的毒,缘何在如今失效?
夜翊珩将皇帝神情收入眼底,面上无波无澜。
颜颜麟卿阁阁主身份不能暴露,老头既然问起,他自然要给个理由。
脑中一转,遂道:“儿臣曾听世外高人说起,娶到对的女子,阴阳调和眼疾会治愈。当时儿臣不信,成婚后眼睛越来越好,到今日彻底能瞧见了。”
听到这话,黎语颜一惊,旋即适时地露出羞赧之态。
此人真会胡诌!
她在他手心挠了挠,反被他用力捏了捏手。
夜翊珩此言更叫在场之人惊诧,原先还有不少人怀疑,他没有隐疾的传言是为了保住太子之位。
如今听到眼疾治好的缘故,先前怀疑夜翊珩还是有隐疾的,纷纷相信他确实是没有隐疾。
此般消息对夜振贤的打击颇大。
他曾以为夜翊珩在外头养女人是为了掩人耳目,遮掩隐疾实情。
没想到前几日听说夜翊珩养外室是子虚乌有之事,此刻又听到阴阳调和的方式治好了眼疾,夜振贤恨不得自己立刻寻到神医,令他再生。
夜翊珩环视一周:“今日本想来与父皇与众大臣分享这一喜事,却不想诸位是在议论废孤之事?”
“有人因孤失明想废了孤,那孤已然复明……”微顿一下,他问,“敢问父皇,儿臣的太子之位当真没了?”
拥护皇位正统的老臣旋即开口:“皇上,太子殿下已无眼疾,废太子一说自然不能成立!六皇子是天晟唯一的嫡皇子,此乃天晟朝纲,请皇上收回方才成命!”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一时间有不少大臣出列。
方才被郑丞相一队怼到哑口无言的他们,此刻终于挺起了腰杆。
皇帝思忖半晌,想到方才被不少人逼着选新太子人选,委实令他头大,此刻得知嫡皇子已无眼疾……
碍于面子,他只好道:“请太医来瞧瞧,若阿珩真没了眼疾,这太子之位自然还是他的。”
马公公连忙命人去请太医。
太医们来得十分迅速,且人数不少。
每位太医皆上前查细细看了夜翊珩的眼睛,又进行了探讨。
皇帝拧眉看着底下众太医,冷声问:“如何?”
为首的太医道:“回皇上,殿下的眼睛确实恢复了视力,眼疾之症已消散。”
皇帝叹息,旋即朗声道:“太子已能视物,于天晟来讲此乃喜事一桩,可喜可贺。只是太子体弱,今后还需好好将养身体,如此这般才能对得起江山社稷。”
左不过因为眼睛亮了罢了,留他再当一些时日太子,又能如何?
之前众太医不是下了一致结论,说太子只能再活半载至一年?
既如此,除了他是迟早的事。
皇帝面上有了笑意:“太子太子妃夫妻情深,感天动地,这才叫太子恢复了光明啊!”
皇帝所言,那便是告诉众人,太子之位还是夜翊珩的。
一时间,怀着旁的心思的大臣们纷纷沉默。
拥护嫡子正统的老臣率先高唱:“皇上圣明!”
旋即旁的大臣们便高声附和:“皇上圣明!”
郑丞相只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嘴皮子都不动分毫。
夜翊珩瞧在眼中,更是直白道:“郑丞相如此着急要将自个女婿推上储君之位,不避讳一二?此刻看孤仍居储君之位,郑丞相是不满?”
郑丞相连忙低眉垂眼,恭敬拱手:“老臣诚惶诚恐,太子殿下所言,老臣万不敢认。殿下乃天晟储君,没了眼疾,自然是天晟之福,亦是百姓之福!”
怪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如今太子的眼睛已经明亮,看来以后在他跟前,还是得装着些。
皇帝将目光移到黎语颜面上,眼眸缩了缩,此女竟然是治好太子眼疾的关键。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赐婚。
后续即便此女被黎燃认回,他也不该再度赐婚。
再后来,太子以救他之功求娶此女,他就不该同意。
那么多次,他都有机会让太子永远失明了,偏偏这对小夫妻就走到了一起。
想到此,皇帝心底又叹了气,面上笑意不改:“太子妃,你是太子的福星啊。”他将目光移到夜翊珩面上,“太子身为男子,要对太子妃体贴关心多些才好。”他朗声大笑,“往后你们夫妻更需恩爱,最好叫朕早些抱上皇孙!”
这番话说得他好似一位好父亲,旋即引得众大臣赞颂。
黎语颜垂眸福礼:“父皇过誉了!儿臣是殿下的太子妃,殿下眼疾因儿臣痊愈,那便说明父皇赐婚顺应了天意。”
夜翊珩面上笑意淡淡:“多谢父皇,儿臣与太子妃定当努力。”
一时间,殿内气氛表面融洽。
只夜振贤与夜峥墨沉默不语,倒是夜振端厚着脸皮对夜翊珩与黎语颜道:“六弟六弟妹责任不小,这诞下嫡皇孙的任务两位得加紧完成啊!”
夜翊珩颔首:“五哥所言甚是。”
今日的早朝时间过长,皇帝坐得腰酸背疼,太子未废,他还知道了太子眼睛恢复视力,这委实难受。
这时马公公来禀:“皇上,早已过了梁王与梁王妃敬茶的时辰了。”
皇帝站起身:“退朝吧。”
旋即提了龙袍,步下高台。
夜翊珩拉着黎语颜的手跟着出了大殿。
殿外廊下,夜震宇与郑丽琦正候在那。
他们看到皇帝出来,欣喜上前:“父皇!”
皇帝没心情喝茶,遂冷声道:“既在贤妃那敬过了茶,朕这里就省了吧。”
闻声,夜震宇与郑丽琦怔在原地,待反应过来,皇帝已然走远。
夜翊珩与黎语颜静静看着他们,看他们面上的神情从欣喜变成错愕,甚至带着丝茫然。
郑丽琦看到自己父亲从殿门口出来,急忙过去:“爹爹,事情如何了?”
郑丞相摇了摇头,想说什么,看到夜翊珩立在那,叹气甩开女儿的手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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