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中间层军官围在一起,用自己的语言交流起来,秦怀道听不懂,但不在意,说道:“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出发。”
“遵令!”所有人纷纷离开。
“将军,在下去安排一下。”执失思力抱拳说道。
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安国公,提醒两点,第一,务必每一名战士都明白战法,这样才不会乱,每个人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第二,一定要告知军纪,军法无情,别到时候大家难堪,第三,到地方后换马攻击,用弓箭和刀即可,骑马用连弩不方便,留下以后。”
“遵令。”执失思力满口答应,匆匆去了。
秦怀道继续看着整体概貌图,片刻后忽然问道:“薛参军,以你之见,一旦事发,最有可能赶来支援的会是哪个部落?多少人,战力如何,走哪条路?”
“此部落距离其他部落都较远,又是快天黑时发起攻击,如果不走漏一人,恐三两天都没人来过问,冰天雪地,都不愿出门,将军选择如此恶劣时节攻击,胆略非同一般,卑职叹服。”薛枫由衷说道。
“没人来吗?”秦怀道盯着整体概貌图,一个个想法浮现脑海。
一个时辰后,三千突厥军准备妥当,分三路先行离开,其他人也跟上。
一路急行。
荒野无垠,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白色。
寒风更是狠狠冲撞着大地,卷起雪花漫天飞舞,地上雪足有一尺厚,战马走得有些吃力,但按装了马蹄铁,没有一匹受伤落下。
一个时辰左右,众人来到目的地,秦怀道打马上了一处土坡,放眼望去,远处是一个巨大的河谷,河水已经结冰,无数的毡房冒着炊烟,隐隐有马嘶犬吠声传来,听不真切。
“好一出人间烟火,可惜现在是战时,唯有统一才能结束这该死的人吃人时代,希望你们别怪我。”秦怀道看着远方,心有所感。
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如果可以,秦怀道真的不愿意出手。
但不统一,战争不断,死的更多!
慈不掌兵,妇人之仁,死的恐怕就是身边人。
一个个念头闪过脑海,就看到东西两侧各冲出一支骑兵,没有欢呼,没有呐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猛冲,如一条巨蟒忽然出现,窜向前方而去。
“开始了!”
秦怀道握紧拳头,有些激动,来这个世界指挥的第一场大战,不容有失。
程处默等人也纷纷骑马上来,并肩而立,看着远处。
尉迟宝林感慨道:“纵队冲锋,远看真如两条巨蟒咬上去,好看的速度,这骑术不简单,看——他们冲上去了,要抛射了。”
所有人瞪大眼睛。
只见远处河谷上,两支队伍从东西两侧夹击,待靠近一百米左右时纷纷拉弓抛射,速度不减,却一偏马头,一支朝南冲,一支朝北冲,继续抛射,箭矢如雨,带着恐怖的尖啸声纷纷落在部落里。
部落响起来示警的锣声,还有惨叫声,乱成一团。
然而,两支队伍绕着部落猛冲,首尾相连,将部落团团位置,却又谁也不会撞击谁,也不会阻挡谁的视野,都对着部落一个方向快速抛射,这种攻击根本不需要瞄准,大概就好,全凭运气和数量覆盖。
马速奔跑起来,越来越快,溅起雪花漫天,两条狂奔的巨蟒渐渐变成一条,宛如一体,慢慢收紧包围圈。
包围圈内的部落见到处都是攻击,加上毡房遮挡视线,看不太远,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都慌了,一些人跳上马往外冲,试图反击,却成了活靶子,更多箭矢重点照顾过来,被射的纷纷跌下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攻击。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程处默赞道:“将军,这几乎是在围杀,以两千对一千控弦之士,兵力占优,又是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战必胜。”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松。”秦怀道提醒道。
程处默嘿嘿一笑,没接话。
房遗爱跑上来说道:“将军,可否让末将带人冲杀下去,搅他个天翻地覆,尽快结束战斗。”
“你想怎么打?”秦怀道反问道,想看看这家伙脑子有没有货。
“这还不简单?擒贼先擒王,只需要冲进去,直奔那最大的帐篷便是,那应该是他们部族首领所在地,部族首领一死,其余不在话下。”
“倒是有些想法,不过,此战本将已答应将功劳给安国公,绝不能食言,以后有机会再让你冲阵斩将。”秦怀道笑道。
“无妨,末将不要功劳,就想打一架。”
“服从命令吧。”秦怀道懒得解释,文官之首房玄龄的儿子要是立了功,安国公也不敢不给,就算不要,将来算功的时候必然会少算些给安国公,这不是给人添堵,膈应人?
为将者,斩将夺旗!
为帅者,统筹大局!
作为主将,秦怀道不得不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军令如山,房遗爱虽有不甘,但也没再说什么。
“巨蟒”还在收缩包围圈,继续绞杀,每一名士兵都知道战术,没人冒进冲入部落,也没人乱跑,紧跟着前面的马往前冲,一边快速拉弓射箭,这种骑射从小玩到大,太熟悉了。
没有预料中的有组织突围,绞杀渐渐接近尾声。
秦怀道看着前方,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沉声说道:“薛参军,此部落真有一千控弦之士?”
“千真万确!”薛枫肯定说道。
程处默也发现不对劲了,说道:“看着不像,这战斗力很一般。”
“宝琪!”秦怀道扭头看向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赶紧应道:“在!”
“安排四队人马分别侦查四个方向,搜查范围二十里,天黑前务必归队。”秦怀道叮嘱道,天寒地冻的晚上一般人真不敢出门,但战场上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否则就是死。
“遵令!”尉迟宝琪赶紧去了。
“我去吧?”房遗爱主动请缨。
“你懂斥候之术?”秦怀道反问道。
“不就是看看有没有人吗?”房遗爱反问道。
秦怀道懒得搭理,这货是个莽夫,武勇是用的,毕竟不是将门之后,没有受过相关训练,也就留下来保护自己还行。
房遗爱还想争辩,李德謇低声说道:“遗爱,不得胡言,这侦查非同小可,从脚印可以判断经过的人马数量,从粪便可以判断出经过的是战马、骡子还是羊,从行军灶同样可以看出多少人,从营地能判断处经过的队伍是否精锐等等,博大精深,不可任性妄为。”
“这么多道道?”房遗爱没有坚持了。
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行李德謇。
李德謇解释道:“小时后跟着父亲在军营呆过,多少知道些。”
说话间,战斗已经结束,执失思力打马冲过来,兴奋地一脸潮红,隔着一段距离就喊道:“将军,战斗结束,无一人逃脱,。”
“打的不错!”
“多些将军成全。”执失思力感激地说道,这可是实打实一笔战功。
秦怀道直言问道:“对手战力远低于预料,可有异常发现?”
“确实比预料中弱,老夫观察过,青壮只有六百余人,不少老人和妇女也参战,还有一些小崽子,全算起来有一千五百余,草原上的人没那么多讲究,部族一旦遭遇攻击,只要上得了马,拉的开弓,都要战斗。”
秦怀道点头,叮嘱道:“将剩余之人驱赶到一些毡房内集中看押,不得滥杀,刀弓箭矢、牛羊战马收集起来,斩杀羔羊准备晚餐,不得让俘虏代劳,小心投毒,如果无敌情,今晚在此地过夜,兄弟们也都冻坏了。”
“确实冻的不轻,谨遵将军令。”执失思力匆匆去了。
“那我们禁军呢?”尉迟宝琪问道。
“等斥候回来。”
“遵令!”尉迟宝琪没有再说,斥候不回,地情不明,就不能放松警惕,由两千禁军严阵以待,稳妥很多。
秦怀道岿然不动,冷静地打量着前方,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喧闹的部落安静下来,俘虏被集中看押,牛羊战马被集中起来,烧起来篝火,火上烤着羊,阵阵香味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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