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死死地盯着软倒在车辕上,背靠车壁,嘴里紫黑色血液不断涌出,却仍在笑着的青衣人,钟静也看着他,眼里却有着佩服之色,王琦也在看着,但眼里却只有熊熊怒火,他又被对方耍了,袁方金蝉脱壳,在他的手下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
清风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了茶楼,王琦冲了出去,怒吼道:“将这些人都锁起来,带回定州,详加审讯!”
黑衣的统计司调查人员一部分警戒,一部分涌了上去,熟练的人将廖氏药行的所有人串糖葫芦般绑了起来,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哭嚎喊冤声。
坐到硬梆梆的长凳上,清风闭上眼睛,两手揉着额头,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痛苦之色,钟静将软倒在地上的廖一归一把提了起来,仍在清风面前。
廖一归此时已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看着闭目不语的清风,心知自己终于走上了绝路,低头沉思片刻,手悄悄的从衣襟下摆摸出一颗东西。
“廖老板,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自杀!”清风没有睁眼,但却似乎看到了对方的动作。廖一归整个身体顿时僵住了。钟静眉梢一跳,脚尖轻踢在他的手腕上,廖一归吃痛,手向上扬起,一粒药丸飞起在空中,钟静伸手接下。
“你的妻儿老小都在定州,你若死了,你的罪过就得他们来承担了!”清风霍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廖一归。
廖一归身子一抖,“李大帅放主定州,早就没了株连之罪,廖某犯了事,一力承担,与我妻儿无瓜葛。”
清风格格地笑了起来,“你倒对定州的律法清楚得很,难怪有恃无恐,李大帅的确不会株连你的妻儿,但我就说不定了。”
看着清风笑着的面容,廖一归却如同看着地狱里的魔王,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
“清风大人,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已经暴露了,已是一个没有用的弃子,于你用处也不大,你何不让我干干净净地死了!”廖一归低声道。
“你的确用处不大了,但总归还是有一点用处的。”清风冷冷地道,站了起来,“把他们都带回去。”
定州,尚海波震惊地看着清风,“你说什么,袁方到了定州,而且见到了倾城公主?”
清风点头,“不错,我离开定州,本来是想诱使他来而将他逮住,可惜了,袁方的确厉害,棋高一着,金蝉脱壳而去,我只抓住了几个小虾米。”
“他去见了倾城公主,你有什么证据?”尚海波有些疑惑地看着清风。
清风微微一僵,她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离开定州之后,便一直派人盯着大帅府,盯着倾城吧?
“我的人在定州发现了袁方,跟踪他之后,发现他进了大帅府,军师,你说他进府不是见倾城公主,还能见谁?”清风道。
尚海波看了一眼清风,心里却有些怀疑,是不是清风又在搞什么阴谋,“清风司长,倾城公主在定州眼下虽然地位崇高,但却无权无势,而且身怀六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袁方去见他做什么?”
清风皱眉道:“这也是我在想的问题,袁方冒奇险进入定州,潜入大帅府见倾城是做什么?一个无兵无将,在定州也没有什么影响力的公主不可能对大帅的大业造成什么危害,但为什么袁方还要去见她呢?仅仅是为了告诉他天启还活着?”
尚海波看着清风,心里却想得更多,也许袁方真来了定州,也许他真见着了倾城公主,但清风很有可能利用这件事将倾城彻底打下尘埃,这却是他不想看到的。
“如果袁方在定州还埋有钉子,而且这个钉子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定州大局呢?”清风自言自语地道。
尚海波冷笑一声,“清风司长,你杞人忧天了吧?在定州能影响到时局的人屈指可数,但这些人你恐怕都查了个底儿朝天吧,还会有什么人能潜藏在其中?”
清风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尚海波的讽刺,突地抬起头,对尚海波道:“军师,我想对倾城公主实行全面监控,查与她接触的每一个人,和她近期见过的每一个人,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只要做过,就一定有踪迹可寻!”
尚海波大怒,霍地站起,“清风司长,在你说的袁方进入候府的那个时间,我正在候府见公主,你就从我查起吧!”拂袖便要离去。
清风一愕,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军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路一鸣站起来,一把拉住尚海波,道:“老尚,你进候府,清风司长并不知道,不是故意冒犯,何必动怒,坐,坐,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得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来。大帅不在定放,我们要精诚团结,才能让大帅在前线不虞分心啊!”
尚海波气哼哼地坐下,“我不同意你监控倾城公主,公主已快要临盆,如果受了惊吓,或者知道了此事而气恼,因此影响了腹中胎儿,谁来担这个责任?”
清风皱起眉头,看向路一鸣。
路一鸣也有些头疼,清风所说之事太过于重大,但这件事如果放任清风去做,又怕清风当真用这件事来无限扩大,不管倾城如何,都将她套进去,想了一会儿,道:“老尚,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我也同意小范围地对倾城公主进行一些调查。”
“路大人!”尚海波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路一鸣微微一笑,“不过这件事,就交给军情司来做,如何?”
尚海波与清风二人都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同时看向路一鸣,路一鸣却坦然自若地看着两人,屋子里沉默半晌,清风点头道:“即如此,我也没有意见,回头我便让人将廖一归等一干人犯移交给军情司,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要看到每日的简报。”
路一鸣笑道:“这有何难,本来也会送给清风司长的,是吧,尚大人?”
尚海波哼了一声,这也算是一个折衷的结果了,让茗烟来负责此事,总还是能把握住事情的范围和程度的。
定州城里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争斗,而在卢州战场之上,定州常胜师却是势如破竹,士气如虹,长驱直入。
常胜营,旋风营根本就没有管一路之上的县镇,而是径直向着卢州城方向突进,沿途之上,一些县城的守军看到定州军队经过,没有一支敢出城作战或者阻拦,只是龟缩在城墙之内,眼睁睁地看着这支军队向着卢州城方向突进,而随后田丰督帅的步兵营赶到,让这些县城守军的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被击垮,闻风而降的县镇越来越多。
半个月之后,常胜营,旋风营兵临卢州城下,一天之后,李世率领的一万蛮骑和三千亲卫营也赶到了卢州城下。
卢州城中,乱作一团,定州军的进军速度和作战方略完全出乎卢州所有人的意料,卢州城中的达官贵人虽然一直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但定州军来得实在太快,金银细软还没有收拾妥当,定州军已经兵临城下,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徐宏伟看着一路狼狈逃回来的徐基,连斥责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徐基已经是他手下最能干的战将了,也被一战而破,数万军队,一战而溃,完全不堪一击,看到城下旌旗如林,兵势滔天,徐宏伟颤抖着声音,问道:“徐基,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披头散发的徐基颜色憔悴,十几天来,几乎就没怎么睡过觉,没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饭,一直处在亡命的奔逃之中,看到紧随着自己的脚步追到城下的定州兵,他咬着牙道:“主公,定州兵实在太过于凶猛,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如今之计,只能依靠卢州城城池高大坚固,固守待援,想必吕氏不会看到我们被定州灭掉的,想必援军也在途中了,只消我们坚持一段时间,吕氏援军一到,我们就得救了!”
徐宏伟手指抠着城墙,道:“求援信早就发出去,但我们守得住吗,守得住吗?我给了你六七万军队,但你一天时间就丢了秣陵,陈康桑肃不战而降,眼下卢州城中只有不到三万士兵,而且大都是新卒。”
徐基满脸羞愧,“主公,实在是对方太过于凶悍,而秣陵城又城小墙矮,难以抵挡对方,但以卢州城的高大坚固,我们守个十天半月,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主公不妨打开武器库,将城里所有的平民也武装起来,一起守城,定可支撑更长时间。”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徐宏伟长叹道,“徐基,城防之事,便交给你了,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我这身家性命,可都交给你了。”
徐基跪倒在地,“主公放心,我一定会守住卢州城的。”
卢州城一片忙乱,但城下的定州军却偏生没有攻城的打算,等了二天之后,定州步兵营陆续赶到,常胜营,旋风营,一万蛮骑和李世的三千亲卫合计二万余骑兵突然拔营而去,只留下数营步兵围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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