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语言,简洁的三个字,“你输了”却如同一记重锤,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天启的心窝上,先是脸色涨红,接着转为苍白,看着广场正中央的伏尸累累,天启垂下了头颅,“不错,你赢了!”
听到天启自承失败,城上的大楚士兵都是低下了头,而城下,却是欢声雷动。
李世高高地举起手,轻轻下压,欢呼声立时戛然而止。
“既已认输,何必再作垂死挣扎,徒造杀孽,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保你大楚宗嗣不绝。”李世郎声道。
天启低下头沉思片刻,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有了决绝之色,“李世,论治国平天下,我的确输给了你,今日你兵临城下,我亦无话可说,成王败寇,自古如是。但你敢与我在这城下对决么?我若输了,自然是无话可说,这皇城之内的所有军队放下武器向你投降。”
李世一愕,倒没有想到对方会放话单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他身后的杨一刀已是大笑道:“天启,你打得好算盘,拿本来已注定要输的本钱来下注,你输与不输,难道这皇城之内的军队还能与我军对抗么?大军起处,灰飞烟灭,他们不投降,便毁灭。主公,勿需理会他,您一声令下,便会将他们统统歼灭,何必多费一趟手脚。”
天启大笑,“李世,你是不敢么?你也是马上将军,是不是这些年来养尊处优,耽于酒色,已是手酸脚软了。”
李世大笑道:“天启,你也不必用什么激将法,你也知道,这些所谓的东西,对你,对我都没有用处,你不想以一条白绫,一杯毒酒安静地死去,而选择在战场之上战斗至死,我很佩服,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两样,你想如此,我便成全你,你们父子一齐上吧!”
李世灭楚,自然不可能留下昭庆。
天启缓缓点头,伸手牵了身边的昭庆,“害怕么?”
昭庆脸色雪白,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你是我大楚秦氏子孙,宁可战死,绝不投降,今日你我父子同赴黄泉,一路之上,想必也不会寂寞,来人,备马!”
秦开来大步上前,“陛下,请让我跟随您出战。”
宫卫军纷纷上前,“陛下,请让我等跟随你出战!”
天启摇头,“今天是王对王,决生死,你们不必妄死了,我死后,你们便投降吧,活下来,免得以后连给我上柱香的人也没有了,李世获胜之后,是不会放过秦氏后人的,你们,以后便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我烧几张纸,祭一杯水酒吧!”
“陛下!”宫卫军都是大哭着拜倒在地。
尚海波走上前来,手里提了两个鼓槌,“陛下,我为你擂鼓助威!”
“好!”天启拍拍尚海波的肩膀,提了一根长枪,转身便走,昭庆稍一犹豫,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跟在父亲身后,向城下走去。
皇城城门大开,天启与昭庆两人双马,奔出城来。
城下,定州军已经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李世手里提着自己惯用的战刀,缓缓策马向前。天启瘦削的身影与昭庆不住颤抖着的身体在他手下,根本不堪一击,虽然李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阵亲自厮杀了,但早年的武功并没有搁下,每天再忙,也会抽出一两个时辰来习练刀法,岂是天启父子两人可比?
“这些士兵都是好兵,都是忠臣,你胜利之后,不要杀他们。”天启环视着皇城上下悲愤的士兵。
“忠臣义士历来便受人尊敬,只要他们放下武器,不违反,不谋反,我何必杀他们?”李世冷笑道。
“请善待我的子民!”天启接着道。
李世深深地注视了他一眼,“你错了,他们不是你的子民,天下亿兆百姓,他们才是这天下的主人,而我们,只不过是代为管理而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将天下看作你家的私产,自然必败无疑。”
“未来的帝国,其兴旺发达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李世道:“每个人都会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将不会有人骑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他们能公开的发出他们的声音,他们会有通畅的渠道一齐参与这个帝国的管理,他们会选出他们认为公正有德有才的官员来管理政务,他们有权力罢免不能为他们谋取福利的官员,他们,才是主人。我们,只不过是公仆。”
“虽然我听不懂你所说的,但是,我亦然很欣慰,也许,这片土地让你来当家作主,是比我更好的选择。”天启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那么,来吧!让我们一决生死。”
李世举起手中的连鞘战刀:“错了,这不是一决生死,这只不过是你求仁得仁的另一种自杀方式而已。”
“杀!”天启两腿一夹战马,与昭庆一齐冲向李世。
李世冷冷地看着两人迅速接近,眼光聚焦在天启刺来的长枪枪尖之上,身体猛侧,胯下战马会意地旁移数步,天启一枪刺空,两马交错而过。
手中的连鞘长刀挥起,击向随后而来的昭庆,只是一个交击,昭庆手时的战刀便已飞上了天空,两马交错之时,连鞘长刀反挥而出,重重地击打在昭庆的背上,昭庆的身影从马上飞起,飞向空中,砰的一声跌落在尘埃之中。竭力地想要抬起身子,但李世这重重一击,已是打断了他的脊梁,他费尽全身的力气,也只是抬起了头颅,伸出了一只手,伸向了刚刚圈马而回的天启皇帝。
唰的一声,李世拔出了战马,“去!”他怒喝一声,战马如利箭一般射出,马蹄踩在昭庆的背上跃过,昭庆立即倒毙于地。
“杀呀!”天启两眼泪水长流,眼前一片模糊,已经看汪清李世的身影。
手中一轻,矛杆已是被自中削断,胸口一痛,李世的战马破胸而入,两马交错,拧碗拔刀,天启的身子从马上飞了起来,胸前喷洒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那么刺目。
天启跌落在石板之上,身体微微扭曲几下,再无声息。
皇城之上,尚海波手中的鼓槌无力落下,砰砰两声跌落在地面之上。所有的洛阳士兵呜咽在跪下。
李世圈他战马,在他的身后,无数的定州士兵挥舞着武器,“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抬起头,看着城上木然而立的尚海波,“尚先生,别来无恙呼?”
尚海波苦苦一笑,“大帅,恭喜你终于得偿心愿,马踏天下,鼎定中原了!”
李世大笑,“当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可以做到这一点,尚先生,你又选择错了。不过我还是愿意给你机会,只要你愿意,崇县的参将府仍然是你的府弟,去那里颐养天年吧,也算全了你当初同甘共苦的一番情意。”
尚海波大笑:“大帅,尚某虽然脸皮厚,一心想要宰执天下,做一番大事业,奈何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站错队伍,一错而再错,您的这番美意,我却是只能心领了。”
费力地爬上城墙的墙垛之上,向李世抱拳道:“尚某在这里祝大帅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新的帝国在您的治下强盛无比,重现盛世之景。”
看到尚海波的动作,李世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但尚海波已是在大笑声中自墙垛之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坠下,砰的一声,溅起无数尘埃。
缓缓地收回手,李世低下头,“何苦来哉?”
定州兵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一个尖厉的声音嚎哭着传来。
“爹,爹爹!”
一匹战马穿过定州兵队列,奔向战场,李世身边的亲卫正欲上去拦阻,李世已是抬手制止了他们,来人飞马奔到尚海波的身前,翻身下马,扑地跪倒。
“爹,我来了!”
“尚书桓?”李武轻咦了一声。
尚书桓痛哭一番,两手托起尚海波瘦弱的身躯,转身向着李世一步步走来。
“主公,请允许我带走我爹的遗体,我要把他带回青阳去与我母亲合葬。”尚书醒满是疤痕的脸上泪水长流。
李世点点头,“去吧,带他去吧,替我给他上一柱香,我和人了君臣一场,共同历经了患难,可惜却没有善始善终。”
“多谢主公!”尚书桓叩了一个头,将尚海波的尸体搁在马鞍之上绑紧,手牵着马匹,一步一步离开了战场。
杨一刀,吕大临,关兴龙,陈泽岳,王琰,姜奎等一众崇县老将,看着尚海波的遗体,眼中都是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个人曾是他们的导师,是他们的战友,如今却是如此收场,让人感伤不已。
他们都是在马上抱拳向尚海波行了一礼,不管生前如何,但死者为大,再多的恩怨情仇随着他的死去而烟消云散了。
尚书桓呜咽着,向定州诸位大将一一还礼,牵着马,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城下城上,洛阳兵们放下了武器,秦开来痛哭着率领皇城内的宫卫军出城投降,在李世的允准之下,收敛了天启与昭庆的尸体,并将他们运送到了大楚的宗庙之中。
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李世策马走进皇城,登上了皇城的城楼,城楼之上,大楚的旗帜已被拔下,定州军旗以及李字大旗在阳光之下迎风飘扬。
城下数万军兵,看着单人独骑立于城楼之上的李世,沐浴着阳光的他浑身金光闪闪。
“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都拜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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