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陷阱,在他们的周围,一队队的士兵脸带嘲笑地围了上来,大盾之后,一排排的弩机闪着寒光,遥遥对准他们。
潘兴潘宏看着对手,心里一片绝望。
“投降免死!”定州军队列之中,一名军官大声喝道。随着他的喝声,所有定州军同声怒喝,手中弩机抬起,手指已勾紧板机。
潘兴刚刚一动,身边的潘宏一把便抱住了他,“哥,没机会了,我们什么机会也没有,胡将军那边也不会再有机会了。投降吧,让弟兄们留一条命吧。”
潘兴回头望向手下,一众士兵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那里还有分毫斗志,长叹一声,当啷一声,将手里的刀丢在了地上。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随着潘兴弃刀,场中兵器坠地之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算你们识相!”定州军官得意地笑了起来,“来人,绑起来。送到将军那儿去。”
密林之中,胡斌盯着远处的居民区,看到冲天的火柱燃起,人群影影幢幢地奔走,乱成一团,不由大喜,“潘兴得手了。”
从藏身之处看向身下不远处的贮备点,那里的守军也注意到了居民区的异常,不由骚动起来,一队队的士兵走出来,盯着远处的大火和浓烟。
片刻之后,一名定州军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大声叫道:“张校尉,将军有令,有敌袭击定居点,令你部火速前往支援,将敌剿除干净。”
一名络腮胡子的军官失声道:“我们走了,这里怎么办?”
“怕什么,这里留下百多人不就行了,袭击定居点的人不多,速战速决,然后返回,出不了什么大事。”来人大声道,“定居点里都是老弱妇孺,你们去得晚了,那死伤可就大了。”
胡子校尉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大声道:“第三哨留下警戒,其余的人随我去。”
四百多人忽啦啦地集合起队伍,向着定居点狂奔而去。
胡斌大喜,等了约模一柱香的时刻,弹身而起,“兄弟们,上啊,我们的机会来了。”
剩下的一百四十余名敢死队员呼啸着从林间窜出,手中张开的弩机带着啸声射向留守的百多士兵,惨叫之声响起,立时便有十数人跌倒在地,剩下的士兵大惊之下,仓皇举起兵器,想要阻挡住猛扑过来的对手。
这些士兵虽然战力不俗,但对手却是从数万南军之中精选而出,虽然在洪安生等人眼中看来,也不咋地,但对上普通的士兵,还是具有相当的优势,甫一交手,定州军便伤亡惨重,被杀得连连倒退。
“洪头儿,该我们上了!”紧慑在对手身后不远处的裘二麻热自贲张,看到定州士兵连二接三地被砍翻在地,不由大怒。
“等一等!”洪安生摇摇头,冷静地道:“这个时候我们要冲出去,对手便有可能意识到问题而散入林中,想将他们一举歼灭,全被干掉可就难了,要是剩下几只阿猫阿狗藏了起来,以我们的麻烦大了。等他们进去再说。”
二麻喘着粗气,硬生生地捺住已跨出去的脚步,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定州士兵竭力抵挡,但仍是被杀得步步后退,离他们守卫的地方越来越远。胡斌一个转身,带着十数人冲到库房入口处,那是一个山洞,洞口装着厚实的木门,一把巨锁挂在上面,胡斌挥起战刀,三两下便将铁锁砍断,冲了进去。再他身后,敢士队员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冲进了这座山洞。
守卫的士兵们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拼命反击,奈何挡在他们面前的却是南军中最为精锐,而且已经不要命的一群士兵,不论他们如何拼命,仍是奈何不得对手。
洪安生一跃而起,“是时候了,上!”
裘二麻早已是坐立不安,一听到洪安生的命令,一声怪叫,一马当先便冲了下去。
山洞内,胡斌冲进山洞,向内奔了数十步,居然便到了尽头,心中大愕,怎么会这么小?这里绝不可能是对方大量物资的贮备点。
有士兵用刀斫开洞内放着的一些麻袋,除了少量几袋里面装着实实在在的粮食,剩下的,全都是泥沙。
“将军,不是粮食!”士兵惊叫起来。
胡斌一颗心完全沉了下去,身子如同浸在冰水之中,陷阱。
外面杀声四起,胡斌举起战刀,“我们上当了,冲出去。”
不等他们走到洞口,外面的同伴已是狼狈地逃进洞来。“将军,敌人,大量的敌人,先前走的那些定州兵全部回来了,将我们团团围住了,我们,被包围了!”
胡斌脸色苍白,冲到洞口,嗖嗖两声,迎面便是数箭射来,将他当头射了回来。隐在门边,看向外面,密密麻麻的敌军已将这里围得铁桶似的,先前那面络腮胡子军官正自暴跳如雷,告发跟另一个定州军官大声叫嚷着什么。
络腮胡有理由暴怒,当先的计划是将对手诱出之后,洪安生的部队便应当杀出,两面夹击,但洪安生出来晚了,让自己的部下白白折损了数十人。
洪安生陪着笑脸,指着眼下被困在洞里的对手,道:“老哥哥,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看,要是不这样,就不能将他们诱进洞里,这样才能保证一网打尽啊!小弟奉了将军的严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络腮胡子哼哼着,虽然不满,也没有办法,“老子要将这群杂碎一个个剐了。”他怒道。
“行行,他们已是翁中这鳖,老兄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我决绝没意见!”洪安生一口答应,将军要是是全部歼灭,管他们是死是活。
络腮胡子心疼部下的伤亡,压根就没有劝降的意思,立马便招人搬来了大量的柴草,堆在洞口,一把火点上去,大量的浓烟灌进洞中,不消片刻,洞内便没有了声息。
看到被生擒活捉得潘兴潘宏以下近五十名南军士兵,以及一排排倒毙的死尸,郑之强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下地来,经过审讯,终于可以确认来得人已全部或俘或毙,无一漏网。
对手的攻势一日猛过一日,没了这些内鬼扰人,郑之强终于可以放心地对付正面的敌人。打了这数日,对手一直没有攻上防波堤,但郑之强猜想对手并没有竭尽全力,极有可能是在期待着这批内鬼建功,随时时间的消逝,对手的这种耐心必然会消耗殆尽,那个时候,连山岛上才会迎来真正残酷的对决。
“将军,好像对手又来援兵了。”有哨探跑进指挥所,禀报道。
郑之强一惊,对手又来援兵了?难道?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黑鹰出海良久,一直没有讯息,该不会是他被对手消灭掉了吧?要不然就是邓大将军那边出了问题?
急匆匆地跑上防御阵地的最高点,凝视着视野尽头,茫茫大海上出现的一批玩具大小的船只,手心里不由捏着一把汗。
船只越驶越近,郑之强的心不由凉了半头,单看舰只的大小,便有一两艘五千料大舰,黑鹰舰队里绝对没有这种大舰了。
海面之上,钟祥舰队也发现了这一队船只,当下便有数艘战舰驶了出去。
郑之强终于看清了对方所打的旗帜,心里一时不由拔凉拔凉的,黑鹰肯定完了,来得是南军水师第五营,这是隶属于钟祥的部队。
“将军,奇怪!”匡正义忽然叫了起来,这家伙前两天受了伤,脑袋上层层叠叠地缠着布条,裹得跟个猪头似的。“怎么黑鹰将军的那只大鹰在那舰上头盘旋?”黑鹰的那只大鹰与众人相处时日众多,众人都是熟识了。
“该不会是黑鹰被对手生擒活捉了吧,所以他的鹰一直跟着不舍?”
郑之强凝视着海面,钟祥所部的三艘战舰已远远地迎了出去,不停地打着旗语。而对面的舰只仍在沉默着向前挺进。
两边的舰只接近到千步左右之时,异变陡起,飘扬的南军水师旗帜突地落下,崭新的定州军旗哗啦啦迎风升起,随着海风高高飘扬,与此同时,驶来的舰只陡地转向,如雨点一般的石炮,弩箭,火箭向着毫无防备驶近的三艘南军舰只射去。
猝不及防之下,这三艘舰只顿时被打得行疮百孔,一艘风势不妙,带着熊熊燃烧的风帆转头便跑,而另两艘不知是被打毁了舵具,还是操作船只的人员被击杀,整艘舰在原地打着转,瞬间便被包围了起来,一阵狂轰乱炸之下,一只舰只龙骨被击断,当场断为两截,沉了下去,而另一艘被五千料战舰一撞之下,顿时倾覆。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海面之上的钟祥水师目瞪口呆,便连连山岛上的郑之强也完全傻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妈的黑鹰,他妈的黑鹰,当真有种,不但灭了追他的对手,还弄了两艘大舰回来,了不起,硬是要得!”
钟祥的反应也算是快得了,当看到突然变换的军旗,看到那两艘熟悉的五千料大舰,他就知道第五水营完了,马上派出第一水营前往迎敌。防止对手偷袭泊在水面上的整支水师。
钟祥怎么也想不明白,第五水营是怎么没了的?你就算没了,又怎么会被敌人连船都夺走了呢?莫非是戴志诚投敌了?一个个念头闪过脑海。
黑鹰看到对手大批舰只驶来,一个扭身,又跑了。只不过走的时候,舰只在海面上扭来扭去,倒似在向对手炫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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