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寨左梁守军在梁翼的攻击之下,只不过坚持了一个时辰时间,便抵挡不住,守将在中梁被夺,援兵无望的情况之下,选择了投降.山下凤离营第二营,第三营,周叔闻等部旋即通过左梁直逼牛角寨主寨,右梁守军眼见不好,立即放弃阵地,抢在定州军截断归路之前,缩回了牛角寨.
上百架投石机在牛角寨下方一字排开,在投石机之间,一台一台的八牛弩绞好了弦,粗如儿臂的弩箭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让人望而生畏.一次性集中如此多的远型打击武器,羌兵还是第一次看到,由于有地势的巨大优势,牛角寨的主寨墙虽说是石头做的,但是既不够高,也不够厚,看到如此多的重型武器云集城下,所有的人心都凉了.
"撤吧!寨主!"一名羌兵将领心惊胆战,"我们是守不住的.不能让族人白白地去送死啊!"
马洪死死地看着远处的定州军,他的独子马都就在今天被城下的定州军打下了悬崖,连一具全尸也不可能得到了,被仇恨烧红了眼睛的马洪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那名建议撤退的羌兵将领,愤怒的眼神让那名将领倒退了两步.
呛的一声,刀出,头落,这名将领的无头尸体砰的一声倒下,提着头颅,马洪声嘶力竭地喝道:"我牛角寨千年以来,从来没有被外来侵略者攻破过,以前没有,今天也不会有.开城门,我要与他们决一死战!"
为马洪疯生所慑,所有的羌兵将领都凛然遵命,上万羌兵迅速在城内开始集结.城上,在牛角寨协防的南军将领朱一航走上前来,对马洪道:"马寨主英雄过人,朱某佩服不已,马寨主愿出城而战,朱某愿意替寨主守城,为寨主后援."
马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朱一航,突地狂笑起来:"没种跟我出城去决斗,也犯不着说这些屁话,难怪你们会被李世赶进十万大山来,一群没卵子的怂货,你就呆在城里吧,没人逼着你们出去."
朱一航满脸通红,退后一步,却是默不作声,转头看向他处,马洪在狂笑声中扬长下城而去,朱一航身边的一名参将气愤地道:"朱将军,您怎么能容忍他如此侮辱我们?"
朱一航阴阴地道:"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骂你几句,有什么可计较的,通知我们的弟兄,下面一打起来,我们立即撤出牛角寨."
"啊,将军,我们一走,马洪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们在这里,他也是死路一条,我们也会死路一条."朱一航冷笑道:"难得马洪愿意出城作战,为我们争到顺利脱身的机会,我们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岂不是太对不起马寨主的深明大义?"
"明白了!"参将连连点头,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上万羌兵出城而战,怎么的也能为他们争取个一天半天的,有这个时间,足够他们跑老远的了.
层层甲士的护卫之下,清风,田丰等人在军阵之中观看中即将到来的攻城战,不管怎么说,城内还有羌兵连同南军不下两万人,虽然对手没有了地理优势,但接下来的战事仍然不会很轻松.
但接下来羌兵的反应让田丰等人都是大跌眼镜,对手居然出城作战了.看着从牛角寨数个寨门蜂涌而出,狂吼乱叫着迎着定州军冲上来的羌兵,田丰等人目瞪口呆,马洪疯了.
"放!"随着一名宣威将军的一声令下,上百台投石机同时吼叫起来,石弹划破长空,落在冲来的羌兵人群之中,一枚枚弩箭啸叫着破开人群,漫天箭雨射出,无情地夺走一条条性命.
清风摇摇头,拨转马头,"没什么可看得了!"韩人杰也是微微摇头,这种打法,别说是羌兵了,便是当年全是骑兵的蛮族,也无法冲破定州军的防线,完全就是送死.
锰突洞,马林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看着老爹马珍和一边的堂姐马兰花,大叫道:"刚刚传来消息,牛角寨被定州军攻破了,马洪及他的儿子马都都在这场战事之中身亡,牛角寨已经落入定州军手中了."
马珍和马兰花霍地站了起来,失声道:"怎么可能?牛角寨上驻有重兵,以那里的地形,定州军是如何攻破的?"
"传来的消息是定州军在牛角寨左梁与距其里许的孤峰之上一夜之间架起了一架悬索桥,定州兵便是通过这悬索桥切断了左梁与本寨的联系,使牛角寨再也没有了任何地理优势."
马兰花慢慢地坐了下来,脸上却殊无欢容.
"怎么了,马兰花,你不高兴么?定州军打破了牛角寨,宁王便离失败不远了,而且牛角寨的失败会使倾向我们的部族更多啊,那些还在观望的人,我想在这几天之中便一定会派人来锰突洞与我们联系的."马珍看着马兰花,道.
马兰花抬起头来,苦笑一声,"叔,有什么可高兴的,马洪,那也是我们羌族一脉啊,一万余羌族士兵,就这样没了!怎不能让人伤心?"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马林大声道:"不过以马洪的死,换来其它部族投靠我们,他也算死得值了,没有了我们羌族,宁王在十万大山之中还能蹦哒几天,马兰花,很快我们就可以打到塔罗寨去,揪下宁王的脑袋,挖出他的心脏,在大伯的坟前祭奠."
锰突洞离牛角寨极远,当在锰突洞得到牛角寨失守的消息之时,已是十数天之后的事情了,而在塔罗洞,现在已是乱成一团了.
在得知牛角寨失守,钟子期下落不明的消息后,宁王当即便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现在塔罗寨上,所有的原住羌民几乎都已被迁走,包括五坐小峰在内的寨子,都已成南军的军寨,驻扎着南军最后的精锐部队,在得知牛角寨失守的消息后,驻守五峰的将领都惶然不安地赶到塔罗寨,看到的却是昏迷不醒的宁王以及惶然失措的世子秦开元.
看到医生神色凝重地从内室出来,一众将领马上围了上去,"怎么样,王爷醒了没有,王爷有什么大碍吗?"
大夫摇摇头:"暂时没什么大碍了,不过王爷在山外的时候,本来就大病了一场,进山之后,条件有限,一直便没有大好,这一次受到如此之大的打击,使原先的病症又复发了,虽然暂时无碍,但却比原先更回沉重了一些."
众将都是神色黯然,宁王是他们的主心骨,一旦宁王不在,众人都不敢想下去了.
"王爷请诸位将军先等候片刻,他会马上出来见各位."大夫拱拱手,"我还要去为王爷不熬药,就不奉陪了,各位请自便."
室内,脸色惨白的宁王躺在床上,秦开元跪在床前,紧紧地握着父亲冰冷的双手,惶急地看着宁王.
"元儿,为父时日不多了."宁王无神地看着屋顶,低声道.
"父亲别这么说,父亲春秋鼎盛,定然会长命百岁的."秦开元道:"些许小病,静养些时日便好了,眼下南军上下都盼着父亲出来主持大局呢,您一定会没事的."
宁王惨笑一声:"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在山外的时候,那一场病便让我元气大伤,这一回却是在劫难逃了,死,我倒不怕,但是元儿啊,你都已经这么大了,却仍是不能让我放心啊,我如果一去,你能不能撑起大局,实在是让我放心不下啊!"
"父亲!"秦开元低头哭了起来.
"你过于优柔寡断,在马兰花一事之上便体现得淋漓尽致,假如当时你能快刀斩乱麻,杀了马兰花,那今日十万大山之中,便会更回稳固,而不现在这般,四分五裂."
"是我错了,父亲."秦开元惭愧地道.
"唉,让你杀妻,也的确难为了你,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去做这件事情,本来我是想借此机会磨练一下你的心志,但没有想到你还是不能狠下心来啊."
"元儿,塔罗寨失守,实际上已经注定了我们的失败了,你知道接下来应当怎么做么?"宁王问道.
"孩儿定然会率领所有兵马,与定州军血战到底."
宁王摇摇头,"这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一是要稳住麾下将领,二来则是要拉拢更多的羌族部落,不管你采取什么手段,要将他们牢牢地与自己绑在一起,明白吗?"
"稳住南军将领,拉拢羌族部落,虽然不能让我们在最终避免失败的命运,但是却能极大地牵制李世的兵力,使他无法全力以赴地与洛阳方面作战,你拖得时间越长,洛阳方面将来获胜的机会更大,尚海波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给他时间,凭借着中原广阔的地盘和更多的人口优势,我秦氏一脉或许还有保全宗室的机会."
"元儿,虽然我与天启争斗一生,但真到了宗庙有危的时候,我们还是要站在一起共抗外敌的,我们都姓秦啊."
"孩儿明白."
"如果你能在十万大山中牵制住李世的更多的兵马,那么或许有一天,洛阳获胜之后,看在这一份功劳的份上,会让你重回宗室,延续我们这一脉的."
"是,父亲,孩儿都知道了,父亲,你先别说了,躺下好好休息一番吧,有什么事情等您身子好了以后再说也不迟."
"不行,扶我起来,现在南军将领和那些羌族长老们一定都来了,我得去见他们.扶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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