戡普没有回答,朝着黑暗处走了几步,心情全然写在脸上。
而戡普能想到的事,花瑶自然也能想到,九玄的禁湖连戡普都能来去自如,又怎能困得住自幼熟知正派道法的她,必然是有人想要借幽禁保护她。撇开保护她的人不提,是谁想要害她?她的存在目前只能威胁到怨龙!
可是上次怨龙明明没有对她下手,却把思儒吞进腹中了。难道当时的怨龙已是强弩之末?它怕动手伤自己后,七哥...呸呸,戡普也会出手?这么说就有些通顺了,怨龙当时还未恢复,而且九玄的长老们也快到了,着实没有下手的机会,也耽搁不得。
花瑶专心致志的思考着,不知不觉便把心中想法念经般说了出来,全然忘记了一旁安静像空气一样的戡普。戡普哭笑不得,笑骂道:“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真傻。”
花瑶瞥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犟,道:“帮我把岳荣轩叫来,另外,此事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坚定的说:“给我三日时间准备,一切妥当后,我跟你回魔界。”
......
思儒虽然修成仙身,可以辟谷,不畏饥寒,但毕竟年纪尚轻,每日行一次筑基吐纳之功不可荒废。道家吐纳之功一般首选精华所集之地,再不济也应选择清气通常之所。
而怨龙体内除了浊气便无其他,吐纳之功便成了极为奢侈的功法,但人总要活着不是?浊气入体,清气自然与之抗衡,二者同为气,都可以养身,只不过清气配合道家心法可以养仙身,通达百骸,浊气则无需心法,若不加以遏制便自行侵入五脏、心脉,最后被邪念所养,食浊气为生。
怨气自然也属浊气的一种。
时日渐久,思儒体内的清气越来越少,根本无法支撑身体上的消耗,他只能一面念清心诀,一面引浊气入体维持体力。思儒便是靠着这些浊气活了下来,并支撑了半年之久,而那些滤不掉的浊气只能先被他压制,等有机会再慢慢排出。
不论如何,活着便是希望。
思儒在怨龙的身体内呆的久了,渐渐发现他可以在怨龙的腹中修炼,他每日引怨气吐纳,竟让他有了跟怨龙同样的气息,虽然微量,但是足以保护他修炼时不被发现。
祸福相依,不仅如此。怨龙的体内简直无边无际,即使半年,他都无法走遍,找出怨龙的弱点所在。但他身上皆是怨气,就像怨龙身上自己的一团气一般,可以任意游走而不被察觉,这倒让他发现了几处可能为怨龙的要害之处?
......
戡普的效率不差,左不过两个时辰,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岳荣轩弄了出来。
花瑶看了戡普一眼,他也不愿自讨没趣,索性出去,走时不忘把水牢的门带上。
“可查得到轮回转世后的天命者?”花瑶开门见山道。
花瑶知道如今怨龙最关心的也是这件事,所以断不能让它发现她私下找过岳荣轩。
岳荣轩慢条斯理:“轮回转世在地府呆不过七日,为何现在才问?”花瑶不答,意思是只想听见结果,岳荣轩顿了顿,复又道:“还是你本就知道天命者的转世时辰在今日子时?”
花瑶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扫,似有疑色,她推测出思儒转世的时间是因为她之前动用过降雪篡改了思儒的命格,而岳荣轩又是从何得知?
岳荣轩缓缓说:“他从未到过地府。”
花瑶攥紧了袖中的一截白发,指骨微微作响,声音有些颤:“他果然没死。”久久,她眼中又流转过一丝黯淡,神态迷惘不清,平静的问:“此事怨龙可知晓?”
岳荣轩面无表情:“想必今晚会传我过去。”
花瑶默然,一对儿水眸在眼眶中打转,不知在思忖着什么,眉头微蹙:“可有办法拖它一晚?”
他从袖中掏出一卷干净的黄纸,纸张缓缓摊开,繁琐而古旧的文字在黄纸上一一呈现,落款处是地狱无二,另一方则是血契签署人的名字,岳荣轩笑着问:“尊贵的客人,您是要签署血契与地狱达成协议,还是单独委托我,许以我好处呢?”
花瑶冷冷看着他递出的血契,没有接,袖下的手掌握紧成拳又缓缓松开,最终吐了个水泡:“今晚你主动去找怨龙,告诉它转世的天命者会在遥河镇郊外的张猎户家出生,务必在明日午时把怨龙引出臻沐关。血契还有更有用的地方,我现在还不能签,所以说出你的条件吧。”
听闻此事岳荣轩并没有多大反应,仍旧是一脸无害的笑容,与一身妖艳的红袍实不相符,声音如和煦暖阳:“那么瑶儿以为在下会想得到什么呢?”
花瑶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面前这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人能不图回报的勉力帮她,而且欺骗怨龙极有可能赔上性命,谁又能轻易帮她呢?奈何她现在实不能签署血契,因为地狱只跟一个人做一次交易,非到万不得已时,她才能借助血契。
半晌,见花瑶欲言又止的,岳荣轩打趣道:“怎么了,我这还没说,便是害怕了?”
花瑶咬了咬唇,牙缝里发声,没好气:“别太过分。”
“当然可以。”岳荣轩神色自若,大马金刀道:“有多大酬劳就付出多大的辛苦,这一点,岳某自然懂得。”
“你!”花瑶粉脸骤变,七窍有青烟串门,明显气恼得不轻,最后气鼓鼓的服软:“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
......
花瑶在戡普送岳荣轩回去后,也悄悄溜出禁湖,她见没有魔界的人跟踪她便放下心。
自思儒触动了九玄禁术天雷剑阵,将遥河镇毁坏的差不多后,四周便一直没什么人居住,而这里又哪儿来的什么张猎户家?她只有一晚的时间准备,将遥河镇恢复成有人居住的原貌。
花瑶本以为此生再难见到师兄等人,熹微尽头,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竟一直在这里等她。二人相视一笑,一笑千年...
自花瑶被关入水牢后,她就一直在计划着今日。若她猜得不错,思儒既没转世,又在怨龙腹中毫无动静,必然在寻找怨龙的弱点。
花瑶确实找了一个底子清白的“张猎户”,妻子周氏已经怀胎九月半,她乃医士,要让周氏在明日午时之前产子并不难,而午时,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阴气最衰之时。届时岳荣轩将怨龙引来遥河镇,便将迎来一场恶战。
花瑶在瀛洲的师兄中精通阵法者数不胜数,且她又是一早通知了几人,她来此之前阵法已经布成大半。原本她七哥也亲自培养了一批阵师,但少不得要惊动戡普,花瑶并不想戡普知晓此事,所以便偷偷请来了几位师兄。
阵法布成于辰时二刻,除“张猎户夫妇”,众人集合于要河镇阵法外的小路上。
花瑶屈膝跪地,拜了一大礼:“花瑶铸成如此大错,几位师兄还肯相助于我,花瑶已是感恩不尽,奈何现在情势不利......还请几位师兄先行离开。”
赵师兄离花瑶最近,第一个扶起花瑶:“师妹这是做什么,难道在你眼中,我等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杨师兄一脸严肃说:“莫不是师妹现在身怀大地之力,瞧不上我们几个,怕我等拖累你不成?”
花瑶哑然,复又道:“花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师叔他尚在天庭任职上升星君,他不在......”她怎可在师叔不在时,看着几位师兄白白送死。
薄师兄亦笑着说:“我等活了千年,生死无常早就看得淡了,师父也不会介怀。况且怨龙为祸人界,我等此来是来除害的,与师妹何干?”
“可是瀛洲早不问人界之事多年...”
许文谦最后才开口,拍了拍花瑶的肩膀:“我等来此,早就立誓必除却怨龙。师妹不必多言。”
待到了午时,岳荣轩真的把怨龙领来。其实花瑶也并没答应他什么,他只说先欠着,花瑶苦笑,现在的她实实是欠了一屁股债,哪个也还不清...
化成人形的怨龙行在最前,身周缠绕着青黑之气,将面容衬得十分阴狠,待进入遥河镇时顿了脚,岳荣轩察言观色的问:“神尊可是有事?”怨龙揶揄笑道:“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自以为是的布了几个鸟阵,还妄想捆本神于此,真当我这活了万年的龙神是自诩的不成?”
岳荣轩笑容微滞,很快又恢复平和:“可不是,自以为算出了天命者转身之地,最后还不是送死?不过神尊,您不是正好可以借此除去大地之灵么?”
怨龙不置可否,驶入阵法中。
岳荣轩的手在袖中捏了捏,手心的汗被风吹得冰凉,但愿怨龙的读心术识破不了他的心虚,要不然这笔当年轻薄她洗澡的买卖还真偿还不来。
岳荣轩心中郁结,不敢离怨龙太近,怕被读心,又不清楚读心术的范围,最后瞅了一眼身后低着头兢兢业业的随从,猛然一大脚飞出,将他踹倒在地上:“你他妈咋长得这么难看!”
随从仰倒在地,一脸茫然的看着岳大判官,又是一大脚踹上了他胸口,一仰头,从嘴里喷出一柱血花:“长这么难看还出来吓人!你就不该出来!出来干啥,找踹啊!”
一顿拳打脚踢之后,随从显然没了人样,岳荣轩怒道:“长这么难看还经不住打,要你何用!”随后冷哼一声,拂袖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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