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宫中还藏匿着一套幽冥的服饰,这一定是媚儿从幽冥带回来的,百年来我竟懵懂不知,让这妖物遗祸至今,天帝顿时双眼冒火,心跳加速。
看着媚儿一脸委屈地跑回琴瑟宫,诺大的庭院里唯有一簇簇不识趣的花儿随风摇曳,天帝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干脆将媚儿刚才待过的凉亭一脚踢碎,望着四处飞散的糜粉,他忽觉心头一震,我这是干嘛?为何发这无名之火?
那事早已终结在百年前,媚儿亦玉碎在金陵权剑之下,我为何至今还在执着她的过去?
她的过去,也是我愚钝和辜负的过去,百年前我已觉悟到这是我的错,天赐良缘,生生葬送在自己的手里,我有何资格去诘难今日重生的媚儿?
天帝呵呵苦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世间沧桑已是轮回了几转,而我始终放不下,放不下媚儿曾经的身心游离,我始终嫉恨着,嫉恨那个冥皇,只因我虽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却得不到她的全部,她的美好,她的妩媚,她的身心在百年前已经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其实在百年前,我已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昔日那个娇俏的姑娘,早已化为烟尘,散失在天地之间,我能留下来的,不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追忆罢了。
这百年里,我原来始终纠结这一回事,我异想天开,费尽精力,再造一个全新的媚儿出来,用我的全副心血教导感化着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呵呵!是因为愧疚着当年无意中铸成的大错,是为了弥补当年未能得到她的遗憾,所以我想再造一个她出来-----让我能纯粹地再爱一次?
我的想法和做法,何尝不自私自利?我可有想过媚儿是否愿意重生于天地之间?我只是一厢情愿地将她牵引入世,一厢情愿地将她淬炼为昔日那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模样。
可眼前的这个你,是否还是当年的那个你?你完整地保留了昔日媚儿的娇俏容颜,可你内在的魂魄,到底有几分是她的精髓?
帝君无语仰首望天,我既希望你能保留着昔日的灵气,又生怕你想起当年的往事,媚儿,你知道我每天都备受煎熬着,衡量着这其中的得与失?
将你重造,究竟是对,还是愚钝?我该如何去面对你逐渐清醒过来的意识?
天上薄云如紗,随风散作缕缕淡烟,天帝恍然,我确实愚钝,正因为当年我的愚钝,才会失落了你,这是我的不该,如今你回来了,带着过往的灵魂回到我身边,媚儿,我绝不会重滔百年前的覆辙。
虽然我洗去了你十六岁后的记忆,可总有一点一滴的痕迹留在你心灵深处,如有一天,你被某些事物触动,将过往完全记起,会否和百年前一样,弃我而去?
天帝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眸内露出骇人的寒光,这一次我是决不允许的,你这一生,永远只能是我的,你休想离开我半步。
望着琴瑟宫紧闭的大门,天帝好无来由地一惊,媚儿哭着跑进去干嘛?那副惹事的缎画还是悬挂在墙上,那个潜藏在画中的秘密,以媚儿现在的能耐是绝对开启不了的,可万一鬼使神差,让她推开了画中的小窗,尘封的过往便无所遁迹,天帝的心一阵痉挛,脚步带风地走入琴瑟宫内。
潜伏在水中的媚儿没有察觉到天帝正沉默地站在池边望着她,她兀自处在羞愤和惶恐的心态下,半年前在金陵废墟上,帝君两次凶她,那一刻她感到很难过,不明白哪里得罪帝君了,也是那一刻,她才深刻地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是那么地依恋着帝君,那么渴望得到他的宠爱,那么害怕他生她的气。
回宫这半年,她患得患失的心态放松了,不再纠结着失去了记忆的那百年,过去了的岁月,怎可追回来呢,既然帝君安好无恙地留守在自己身边,待自己还是一往情深着,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小女子,能得到帝君的倾心爱恋,此生夫复何求呢?
那些过往,无论精彩绝伦,或者黯然神伤,都过去了,随着天域永不停息的风云一般,流去了。
这半年,我遵循着帝君说的每一句话,你要我努力修炼,我就摒弃一切杂念,屏息静气地修炼着,你要我上神庙翻阅史册,听那三位老人家讲经布道,我就按时上神庙去,端坐在蒲团上,竖起耳朵听那三位老先生口若悬河般的说教,你心情大好时,携着我的手漫步在宫内各处江河峰峦内,我就小鸟依人似,由你牵引......只因我想取悦你,取悦这个走入了自己心里的男子。
每天晚上,你都情致殷殷地抱着我,柔声抚慰着,可当我入睡后,你便渺无影踪,有时我被那场迷梦惊醒,伸手想揽住一些倚靠,可扑入怀内的,全是流动的暗光,帝君,你到底去了哪?
帝君心中真的爱我吗?偶尔媚儿会蹦出这个疑问---
“算了,别再试了,你根本没有她那份能耐。”
帝君在西方旷野上说的这句话,一直是媚儿心中的一个结,她----她究竟是谁呢?或许那个她方是帝君心中的挚爱吧?
不可能。
如他心有别恋,以他的地位,能耐,何须对我千般柔情,万般宠爱!他大可去追寻他心中所爱,在天域里,谁敢将他拦阻?
可为何帝君始终不来亲近我?真的是因为我身子柔弱,不可承受他的爱怜,还是他心中另有牵挂所致?
媚儿在水中千回百转地想着,泪水哗哗流个不停,浑不知站在旁边的帝君,神情也是千回百转地变着。
沉思中的媚儿蓦地从水中钻出头来,脸上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她抹去蒙在脸上的水雾,睁开眼时触及到一抹流转的紫光,不禁心头一喜,低声唤道:“和羲,你来了?“
忽而觉得羞涩,忙又埋头水中,水花四溅,天帝已是跳入琉璃池中,双手一圈,将媚儿抱起,柔声道:“你身子未曾大好,不宜在水中浸泡太久,上来吧!”
媚儿低低嗯了一声,只感觉身上一凉,那凉意还未来得及透入心窝,身上已覆上了一层暖暖的被褥,天帝已把她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暖玉床榻上。
媚儿心头一跳,不敢睁开眼与之对视,可天帝却正在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水珠正顺着她柔嫩的脸颊滴答滑落,天帝目光幽暗起来,他把手放在媚儿湿漉漉的发上,将水汽化去,俯下以额头抵住媚儿的脸庞,低声道:“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吓着你了?”
媚儿想要摇头否认,可紧闭的眼眸涌出了滚烫的泪,和羲,为何每次你凶完我后,都会这般柔情抚慰着,你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天帝的手慢慢掠过媚儿的脸颊,感觉是一片湿润的,微凉的泪,媚儿全身一震,双手自被褥中伸出,搂住了天帝的头颈,哽咽道:“帝君,你不恼我了?”
天帝神情僵了僵,他撑着头,眸光沉沉地望着媚儿,她此刻正睁大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眸光带着狐疑,带着羞涩,他心口一热,低声道:“媚儿,我从来没有恼怒过你,这些年,我恨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她的唇微凉,这温馨的感觉已经远去多少年了?往日只在梦中依稀浮现,他不是不怀念,而是无处追寻,唯有长夜郁郁,自行禁锢着内心的情感。
“和羲.......”
天帝含糊地应了,媚儿低声喃语:“和羲,你真的......不生我气了?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那套衣裙,以后我再也不穿了。”
天帝全身一颤,仿似被一盘冰水当头淋下,顿时寂然不动。
两行清泪缓缓顺着眼角淋漓而下,他在意的,他心里一定堵着一根长长的刺,这和那套青色的衣裙无关,可一定和“我”的过去有关!媚儿用力推开天帝,扯过锦被,盖住渐渐生凉的身子,别过了头。
天帝撑起身,抚摸这媚儿凌乱的发丝,他狂热的情绪已是完全平伏下来,可尚欠妻子一个解释----
“我......不能,媚儿,你晕睡的时间太长,先天积累的能量已是荡然无存了,如今醒来时日尚浅,还需时日修炼,我的气势太强,如果只顾自己痛快,势必会伤了你,这样会造成你我子嗣缘浅......”
天帝把媚儿的头强行转了过来,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其实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可暂时不可能,媚儿,我们还得等上一段时日,等你体内的元气修复为原先的五成,那时方可行夫妻之礼。”
媚儿埋头在天帝胸前,她眼眸内一片朦胧,和羲,不是这个,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你肯定有很多过往是瞒着我的,那些过往,我早已忘的干干净净,可在你心里,却是清如水,明如镜,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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