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怀逸赶紧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笑容,连连摆手:“咱们平安县民风甚好,可谓夜不闭户,我那县衙里又不少衙役,哪里用得着那么多人?”
看到冷怀逸婉拒自己安插人手,黄万两有些不快:“冷大人如此说,实在是生分了。”
黄德朗却不在意。
县衙里的衙役,几乎都是黄家人。
多几个少几个,又能有什么关系?
黄万斤赶紧跳出来,拍了拍黄万两的手,对着冷怀逸笑道:“万两是个粗人,心直口快,有啥说啥,冷大人可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冷怀逸咧开嘴笑了笑,显得人畜无害的样子,“直爽。”
黄德朗对于冷怀逸的反应,显然还算满意,也不征求他的意见,直接拍了拍手:“上菜吧。”
十几道大菜流水价地端了上来。
黄万斤笑眯眯地介绍:“这都是咱们平安县的特色,冷大人,您尝尝。”
知道暂时还没谈崩,这饭菜不会有什么问题,冷怀逸自然从善如流地夹了两筷子。
黄家三人对视一眼,正准备开口说正事,冷怀逸忽然放下了筷子,满脸都是愁意地长叹了一声:“唉!”
“大人为何而叹?”黄万斤接起了这个话头。
冷怀逸眉宇间显出几分忧色,满是忧国忧民的书生意气:“也不知道平安县治下的百姓,能不能吃饱吃好,我这心里颇有些不安呐。”
“嗐,这事儿大人可不用担心。”黄万两大大咧咧地歪了歪嘴。
冷怀逸挑了挑眉:“哦?此话怎讲?”
“我黄家世代都在这平安县,对这县里的情况知道得清清楚楚。”黄万两得意地朝着冷怀逸扬了扬下巴,“咱们平安县啊,百姓的日子好着哩!”
冷怀逸歪了歪头,有些迟疑:“黄家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可按道理来说,我是应该去县里走访一番才是……”
黄德朗一听这话,心里暗道了一声好。
正愁怎么让这话题显得不那么突兀,没想到冷怀逸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来。”黄德朗拍了拍手。
伙计端来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恭敬地递到黄德朗手里。
黄德朗笑着将盒子放在桌上,食中二指向前轻推。
冷怀逸满脸不解:“这是?”
“这便是平安县百姓过着好日子的证据。”黄德朗皮笑肉不笑地答了一句,“冷大人不妨打开看看。”
冷怀逸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轻轻掀开了盒盖。
果然,里面是数张银票,加起来约莫五百两上下。
“不知大人觉得,这平安县的百姓,日子过得够好么?”
冷怀逸低着头沉吟片刻:“不够。”
黄德朗轻哼了一声,又要来了第二个盒子。
“现在够好了吗?”
冷怀逸瞧着这两个盒子,心底里冷笑连连。
这里面怕不是已经有千两了吧。
放到京城,这些钱自然是砸不出什么水花。
可在这偏僻的安西道,县令就算怎么贪赃枉法,一个任期下来,能贪得这个数字,已经算是不错了。
黄家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只要冷怀逸愿意装聋作哑,这钱便唾手可得。
可冷怀逸的眸子依旧垂着:“恐怕还是不够。”
“你!”黄万两率先发难,“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冷怀逸的眸子闪亮,直视着黄万两的眼睛:“我说不够,就是不够。”
语气淡定的冷怀逸,让黄德朗瞬间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是有所倚仗,还是单纯的贪心不足。
毕竟是个状元,要价高点,也是正常……的吧?
想了想,黄德朗按住了黄万两的肩膀,示意他平静一下,随即让伙计送来了第三个盒子。
“现在,够好了吧?”
心疼地看着盒子里的银票,黄德朗的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冷怀逸的嘴角,却是瞬间勾了起来。
他把银票慢条斯理地揣进怀里:“差不多了。”
听着他那似乎贪心不足的语气,黄德朗皱了皱眉,随后却又笑了起来:“既然冷大人说了差不多,那就差不多吧。”
“来,我敬大人一杯,祝大人任期顺利!”黄万斤也跟着打起圆场来。
毕竟银票收了,大家就已经坐在了同一条船上。
冷怀逸举起茶杯又抿了抿:“便借诸位吉言。”
黄万两直接得多,拿筷子指着盘子里的饭菜:“吃饭,吃饭!”
正说着话,楼下忽然哭声震天。
黄万两动作最快,跑到窗边探了探头,顿时脸色不善地凑到黄德朗耳边嘀咕了几句。
黄德朗皱了皱眉:“你去打发了他们便是。”
黄万两正要举步,冷怀逸却好奇地拦住了他:“怎么了?”
“有刁民来酒楼闹事,我去把他们赶走,没得搅了大人吃饭的兴致。”黄万两的话张口就来。
冷怀逸的眼睛眯了眯,随即又变成一副略带谄媚的笑脸:“不如这样,我把他们抓到县衙去审上一审,就当是为咱们平安县百姓除害。不知黄老爷意下如何?”
拖长了的尾音,让黄家几人产生了无尽遐想。
银票开道,果然好使。
也罢,正好看看这冷怀逸,到底听不听自己的话。
黄德朗随意地拱了拱手:“那就辛苦大人了。”
得了这句话,冷怀逸豁然起身,噔噔噔地率先往楼下走去。
黄万两紧跟在他身后,只不过到底是保护还是胁迫,倒也不得而知。
黄万斤落后了几步,凑到黄德朗身旁:“四哥?”
“县衙里都是咱们的人,没事。”黄德朗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三角眼精光闪烁,“正好看看,要是不听话,咱们还是老规矩便是……”
既然黄德朗这么说了,黄万斤有了主心骨,得意洋洋地下了楼。
酒楼门口,正有两个人哀哀戚戚地跪倒在地。
正是张家老汉和老妇人。
看见冷怀逸下来,二人的眼睛一亮,向前膝行了几步,扑到冷怀逸的身上抱住他的大腿:“县令大人,请您为我们做主啊!”
昨日那少年早就告诉了他们,今日在黄家酒楼吃席,长得最英俊的那个,就是冷县令。
本来他们还将信将疑,那天的蜡黄汉子,又能英俊到哪里?
可现在看来,果真好找得紧。
冷怀逸嘴角的冷笑一现即没,语气却是严厉:“你们是何人,又为何在此惊扰本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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