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江这几年议论最多的就是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七公子,这七公子分别是指付岑、苏子钰、廖清墨、祁卿、时洛、刘子通、苏皖这七个人。前面六人都是因为学识或者科举出名,而最后一人却是以神秘无人知其行踪而出名。
苏皖,七公子之末,不知家境,不晓生世,就连他本人的画像,黑白两道都没有流通一张。没有多少人知其真正面貌,见过他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人。
据传言,此人身材伟岸,貌比潘安。却还有另外一种传闻,此人相貌奇丑无比,因此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第二种传闻多被文人士子所唾弃,值到字如其人,人如其文。
苏皖,神龙不见首尾,但是他的才华他却被七公子中的四位公子肯定,他写的诗词论赋也从某种渠道广为流传。
因此,就莫名奇妙的,不知是哪个闲的无聊的百晓生在排名七公子的时候,让他吊名搭上末班车。
苏宛本人表示,真的不需要。若是大哥知道他一直想要结交的苏皖就是自己,大哥可能会打断她的腿的!可惜,她没那个胆子现身亲自拒绝这份荣誉,只能做到行踪更为隐秘。于是,一个循环就开始了。
只是不知,这是恶性循环,还是良性循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盛名也是如此。
苏宛往日接触的文人,都是跟二哥苏子钰来往亲密的密友。长此接触,有的人开始多多少少的怀疑她男子的身份,只是木已成舟,而且每个人都顺便还带点个人的小心思,因此只作不知,从不深究,反而帮忙掩护。
有的人在某方面神经太过粗条,比如刘子通,那么苏子钰的威胁警告行为就秘密的派上用场。总之,所有人一嘴咬死苏皖的所有私人信息,从未外传。
奇怪的现象就出现了,世人皆有好奇心,没有人肉搜索的时代却不能轻视八婆这种职业的存在。通过各类人的八卦大嘴巴,苏皖的名气被越炒越热,也不知成了多少深闺少女的,梦中情郎,良人标准。
奈何,君非我良人。
一个刚刚好的天气里,在刚刚好得节气里,良辰美景,在惠江的某个角落,与你擦肩而过。你回头,我回眸,嫣然一笑,与君共此生。不知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怀揣这个内心深处的憧憬。
惠江的几座寺庙香火要比早些年旺盛的多,上香拜佛是她们能够来到惠江最正大光明的理由。据说,皖公子有慧根,常去寺庙。于是,女孩们兴奋了。
但是,不知真实面貌,即使他本人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彼苏皖就是此苏皖。这样盲目的错将一颗芳心托付,这样好吗?
在此奇怪现象下,一磅重型炸弹又砸向众人。木记酒馆对外放出消息,宣称此处是苏皖少爷名下的产业。有心之人去打听,就会知道那苏皖少爷是京城里的人物,名字不过是个化名。其余的,是再也打听不出来了。
说起来,也没错,苏皖的出身本就是京城贵家小姐。但是,别人不知道真实情况,会脑补啊,这越补越深越补越大,到最后跟皇家有关系这种猜测都出来了。
倒也凭借这个,让京城的苏府误以为他们兄妹三人找到了大人物依靠,误打误撞的,省了他们很多的麻烦。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在没有触及他们利益的情况下,不会花精力去注意一个小小的七公子之末的苏皖。
这七公子中,有三人来自惠江的半园,分别是苏子钰、祁卿、刘子通。而排名之首的付岑,是寒门子弟,一试成名天下知。
除了这些真真假假的流言外,荡寇将军皇甫江平息塞外一小股草原民族得胜归来这一消息也是那些读书士子的饭后谈资。
这一天,苏宛和邱青禹两人窝在木记酒馆二楼的专属房间里,一人手里捧着一杯清茶,酒桌上摆着一盘即将分出战败的棋局。
“哎呦,我不下了。明明知道我不擅长还让我陪你下。不玩了,不玩了。”苏宛嘟着嘴,一挥手就把棋局打乱了。
邱青禹好性情的把棋子一颗颗的拾回棋盘里,也不恼:“我已经让了你三子了,你自己不想专心下,还怪我。要不,宛儿,我们…”
“臭小子,叫姐姐。谁教你的没大没小,叫姐姐!”苏宛逮到他嘴里的漏洞,立马转移话题,气势汹汹的冲着他嚷道。
“你就比我大了两个月,两个月还不到。”邱青禹伸出两只手指,笑着比划:“就这一点点哦。可以忽略不计的。”
苏宛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歪着身子往窗外望过去:“大一刻也是姐姐,一辈子的姐姐。”
邱青禹轻声低语:“是吗?一辈子吗?”
可是,我不愿意呢。
他微微低着头看着苏宛的半个侧脸,看她的青色小襟,轻轻笑了,仿佛花开的声音。
酒楼下,三三两两的客人,聚成一桌。门口青绿色的旗帜迎风飘扬,刚进来的文人墨客,总是要在酒柜处消磨些时光。
他们带着点小小的期待:“掌柜的,七公子来了吗?”
“是钱公子啊,真不巧。我家那位主子没来。”
“那,七公子有新诗出来了吗?”有人在旁边急不可待的插了句嘴。
“您瞧,我就是个掌柜的,在公子面前就是一奴才。那些事我怎么知道呢。不过啊,公子倒是给我们店里新出的一道菜品起了名字,要不,您们今儿个尝尝?”冯掌柜把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架势。
那几个文人墨客嘴里念叨着:“七公子起的菜名,定是别具一格,要好好尝尝。”
“子鱼兄,待会可要多喝两杯,你写的诗可是跟七公子一样的风格呢!”
“是吗?那我们待会就以菜品为名,题上几首。”
“好!”
“我同意!”几个士子互相约定。
冯掌柜听了,冲着跑堂的叫道:“给这几位公子备上笔墨纸砚,好酒好菜的伺候!”
“好嘞!几位您请嘞!”店小二把搭在肩上的擦布往臂膀一搭,灵活的往后厨跑了。
冯掌柜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叹息着摇摇头:“这场面,以后可怎么收场。”
苏宛立在窗前, 微探着身子,散落的发丝随风微微飘动,她的脸上带着奇特的享受的笑容,看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邱青禹隔着酒桌,将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过去,近了,更近了。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那么的急促,“砰砰砰”,在有些安静的二楼显的十分突兀。他的双手微微张开,只要再近一步就可以拥抱到她,拥抱这个近在眼前,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
可是,拥抱之后呢?
自己在她眼里只是那个爱爬墙头的弟弟啊!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邱青禹胆怯了,双手微微僵住,不愿后退,也不敢上前。
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轻轻的握住苏宛散落的发丝,如捧珍宝,缓慢的,近乎虔诚的为她挽到了耳后。
苏宛疑惑的转过脸,直视他的眼睛,邱青禹神色里有做坏事被撞到的窘迫。
她并没有多想,微微虎了脸:“阿禹,你是不是又想捉弄我?”
邱青禹将手收回:“宛姐姐,我没有。”委屈而又不甘。
她很自然的伸出手,摸摸邱青禹的头,扬了扬下巴,眼角浓浓的笑意:“是宛姐姐不好,宛姐姐向你赔罪可好?”
邱青禹想要躲开,光明正大的告诉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是他做不到。假如能够这么简单的做到,他就不是邱青禹了。他太害怕失去,害怕苏宛的疏远。
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
四年多的时间,思念疯长,如痴如狂。不是不愿见,不是不能见,而是不敢见,我怕我的爱慕吓退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是姐弟之情,而是男女之意?午夜梦回,脑海里全是你的身影。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宛姐姐,有没有那么一天,你不再唤我阿禹,而是将我视为男子看待?
有靴子踏上木梯,声响清脆,脚步声不疾不徐,有人来了。
在来人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苏宛扬起欢快的笑容,娇声唤道:“二哥!”
室内一片静寂。邱青禹整个人瞬间僵硬了,拢在衣袖里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来的那人神情高雅,腰间的玉佩发出的声响缓慢而又悠远。他不是苏子钰,而是时洛。
时洛环顾室内看见邱青禹,走路的动作微微一顿,玉佩做出的乐曲也就此停止。
他偏着头,略带困惑的打量一眼,随即正过脸,瞧着苏宛浅浅一笑:“我今天可是占了遗石兄的便宜,宛儿可要保密。”
叫错了人,苏宛心里有些别扭,但跟时洛相处时间并不短了,无伤大雅的玩笑不是没有开过,迟疑了半刻,她就佯装镇定:“你自己不告而入,竟还在这打趣我。我看呐,你的脸皮比它还厚!”轻声说着,用手指了指门窗。
时洛挥一挥衣袖,宽大的广袖无声的垂着,随着他的动作如云一般缓缓摇摆,恣意而又文雅。
见到苏宛的耳尖微微发红,时洛端起一杯茶水,嘴角微微一勾:“占了七公子的便宜,惹公子不快,是少房的不是。我就以茶代酒,赔罪了。”他特意咬重了“便宜”这两个字,用宽大的广袖遮住半张脸,一饮而尽。
邱青禹愤然,开声呛道:“你说占了她便宜这话什么意思,明明就是……”话语突然中止。
在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后,邱青禹就后悔了。他虽然不喜欢时洛,但是他知道这四年多来,一直都有时洛的存在。宛姐姐待他到底是不同的。可是他压抑不住。
嫉妒使自己发狂。
时洛似乎刚刚注意到他,装作困惑的样子:“阿宛,他是谁?怎么有些面熟?”
博闻强识的时公子竟然有一天说自己不认识故人,这话说出去谁信?!可是苏宛信。
她微微一笑道:“这是阿禹啊,你竟不记得了吗?我第一次碰见你就是他带我出去的,当时他还叫了你时洛哥哥呢。”似是回忆到了过去,她整个人都沉浸在一个神奇的光圈里。
时洛发出一声轻笑:“我怎会忘了呢,当初你看到我跟看到老虎一样。这么多年,想不到阿禹都变了一般模样,我竟没认出来。”他好像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苏宅讽刺对方为毛贼的事似乎一起忘了。
邱青禹无法继续忍受,脸气的微微发红:“别叫我阿禹!装模作样当好人!”
时洛好似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笑的不急不缓:“你小时我可都是这样唤你的。再说了,阿宛叫得,我怎么叫不得?难不成…”
“反正就是不许你叫!”邱青禹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更害怕被苏宛晓得,急急打断。
苏宛用眼神制止了他,微微窘迫:“时洛,阿禹他就是这样,愣头愣脑的,你就别气他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宛姐姐诶,我没…”邱青禹立刻嚷道。
“我没生气,你不需要帮他道歉。再说,你也代不了他。”时洛的神情微微有些冷,同时与邱青禹说道。
“你还说!”苏宛剜了邱青禹一眼,偏过头对着时洛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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