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数年不见,当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宁静的小筑内,空气中飘荡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茶香气,华老院使望着眼前这张温和谦逊的面容,方才烦躁的心情竟莫名一扫而空。
上一次与贤王坐在这儿喝茶,还是十年前的事情。
他最是不喜拉帮结派,从前还在宫中任职时,就有不少皇亲国戚想尽办法接近他,唯独与贤王相处时,他不会有任何不适之感。
因为,贤王从不会开口叫他办事。
“华大人也还是那个样子。”萧钧澜笑了笑,言语中没有半分身为王爷的架子,也没有丝毫讨好的意味,两人如同忘年交那般自然随性。
然而,华老院使听见这话却是长叹了口气。
他以为自己告老还乡远离纷争后,就可以寻回自我找回初心,可实际上他明白,自己不过是在逃避而已。
在锦乡无人打搅的那段日子,心头的郁结依旧化散不开,还是成日活在烦躁之中。
他记挂着太多东西,甩不开压在自己肩头上的大山,没想到再回到宫中,发现一切还是自己离开时候的样子。
混乱,阴暗,功利。
华老院使珍惜的摸了摸自己挂在腰间上的香囊,心想着起码此行除了失望和愤怒以外,还是有所收获的。
“本不该劳烦华大人,但这次……”
萧钧澜缓缓说起了自己身上的病症,华老院使眸光一闪,“竟有这种事情?”
他当即伸出手去搭在了萧钧澜的脉搏之上,许久之后又观其口舌,才犹豫的应道,“确实不是热邪,脉象虽像,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非王爷提了一嘴,我若不留心恐怕也会诊错!”
而世子夫人居然只是看了眼他当时的症状,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不知为何,华老院使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有着旷世的天分,可就是因为其本事太过惹眼,才会陷入一场又一场的纷争之中。
他同样不屑阴谋诡计,若当时自己能护着他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酿成后来的悲剧?
华老院使虽然年迈,可眼不瞎心不盲,今日的事情虽不是因夏云仙挑起,但她扭转乾坤的手段,可见也不是个单纯的人。
华老院使对夏云仙的处事方式原本是有成见的,她要是能事先告诉自己一声,就不必闹出这样的动静。
可现在想起那个人,华老院使忽然就释然了,不能因为他选择明哲保身,就厌恶旁人睚眦必报。
自己这条路走了几十年,也没走出个什么名堂来。
老了,到底是老了,还没有一个妇人活得有勇气。
萧钧澜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夏云仙的话语,若自己继续用那治疗热邪的方子,今年的寒冬他会有苦头吃的。
她救了他。
萧钧澜望了一眼桌上浸着冰块的茶水,转而伸手端起了另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很快,小筑外响起了一阵惨叫声。
只见一名小御医痛苦的趴在地上,两名侍卫毫不留情的打着他的板子。
“华大人不会怪本王越俎代庖吧?”
萧钧澜望向那面有震惊的华老院使,“他收了那周氏的好处,所以才会有今日的闹剧。”
眼见着小御医的脸色越发苍白,华老院使心有不忍,可他也明白,若贤王不出手,他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有天分的医者真的太少了!
他不想见御医院人才凋零。
不过……贤王居然出手了?!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华老院使疑惑的望向对面风轻云淡的男子,要知道一直以来,贤王从不会多管闲事的,难道只是因为世子夫人这次帮了他?
“院使救我……”那小御医不明白,这些年收好处的人这么多,为何只有他一个人被罚?
眼见着侍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他顿时就慌了,自己该不会被打死吧?
直到一抹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不会死,但,本王不想再看见你。”
一句话,就断送了一名医者的前程。
看着被抬出去的小御医,等候在小筑外的宋瑾儿不由得皱了眉头,迎上那现身的尊贵男子,“义兄为何要帮她出气?”
一旁的岑雨蓉眸光一闪,她?
自己方才还在猜测着王爷的用意,宋瑾儿这个丫头总是敏锐得叫人害怕。
萧钧澜笑了笑,这个孩子明明毫无城府,却莫名的了解他。
“还记得义兄跟你说过在书铺里遇见了一个人。”
宋瑾儿沉默了,虽然夏云仙陷害了自己的堂妹,但她却救了义兄。
“瑾儿会向她赔罪的。”方才,自己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义兄的恩人说话。
此时岑雨蓉暗暗揉着袖中的帕子,这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还是说,夏云仙是故意接近王爷?
回神间,岑雨蓉款款走向萧钧澜,语调温柔至极,“王爷,可是要臣妾备一份重礼,一来替瑾儿向世子夫人赔罪,而来也谢她举手之恩。”
举手之恩,这话语十分巧妙,无意间就将夏云仙的功劳削了大半。
眼前的男子沉吟了片刻,却是回绝了,“王妃有心了,本王再想想。”
岑雨蓉脸上的笑容霎时一僵,再想想?
不过就是份谢礼而已,往常这种事情都是由她操办的,为何这次王爷却如此慎重?
想起自己在马车上远远的瞧见夏云仙,虽然比画像上更为灵秀出尘,但应该不是王爷喜欢的那种样子。
岑雨蓉深吸了口气,很快将这种可笑的想法收了起来。
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王爷,不如让华大人也为臣妾把把脉吧?”
岑雨蓉柔柔的开了口,眼中涌动着几分期盼,可萧钧澜却只是下意识的扫过她平坦的小腹,才回了句,“不必给自己太多的负担,既然回京了,好好玩几日。”
“……是。”
岑雨蓉感恩戴德的垂下眼来,可嘴角的笑容却满是不甘。
太后的生辰马上就到了,宫中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的肚子,叫她怎么能没有负担?
虽然这些年王爷待她极好,也从不纠结于子嗣的问题,但女子,总要有个骨血傍身。
眼见着萧钧澜带着宋瑾儿缓缓离去,竟没有等她的意思,岑雨蓉本该习以为常。
王爷就是这么个淡漠的性子,给她十分充分的自由,他也像那高飞的风筝,虽然线在她手里头,可人会飞到何处,她却控制不了。
不!
她必须要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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