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夜,伴随游荡的风,汽车疾驶,偏偏又惊逢孤坟,路边划过的松柏疏影,仿佛暗示着长夜的悲凉与孤凄。
没过多久,三人到达了鸿园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只是三人均无胃口,也都没去餐厅。
林青的情绪十分低落,他独自走到客厅的吧台,拎起一整瓶威士忌往自己卧室走。
谭宗明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坐在临近落地窗的沙发上,远远的看着窗外花园里一簇簇即将凋零的花束。
白薇泡了两盏生普,将其中一杯递给谭宗明。谭宗明并没有马上品尝,而是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支香烟并点燃,昏暗的灯光下,偶尔弹起的烟灰火星,混杂着香烟的气息,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显得忧郁而沉闷。
就这样,两人静静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最终还是白薇率先打破了寂静:“明哥,对不起,我没有听你和陈姐的嘱咐,是我的草率害死了曾楠。”
谭宗明放下了手中正在抽的香烟,将烟蒂重重的碾灭在海蓝色的水晶烟灰缸里:“道歉本身就是一种对过失行为最无力的解释,却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这三个字,我希望以后尽可能不要出现在我们的对话空间。”
白薇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心情也是飘忽不定,她只是随着谭宗明的回复,本能的点了点头。
“刘昂的行踪,刚刚已经查到了。”谭宗明沉稳的抛出话题。
白薇眼前一亮:“真的嘛?明哥?他在哪里?”
“梅坤杰唯一的儿子在十五年前病逝,刘昂一直被他的妻子阮明玉当亲生儿子一样抚养在家里。”谭宗明回复。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白薇急切的询问谭宗明。
“你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梅坤杰俨然已经深陷其中。赵玖桢的资金担保公司是个皮包公司,梅坤杰的资金后路只能是王征,而王征已经被你开出的巨大分红诱惑,估计现在已经跟梅坤杰决裂,梅坤杰只能被逼入穷巷。你提前做好接手文正集团的准备工作。”谭宗明综合分析着。
“那刘昂呢?”白薇进一步追问。
“阮明玉那边交给阮佑仁来谈吧,她是个明白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想她会配合阿莲,你近期找人办下出国手续,随后送他们三人去美国定居一段时间,刘昂需要学习深造,梅坤杰很快要面临巨额债务风险,阮明玉和阿莲更需要一个相对平稳、安全的生活环境。所以三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是相对最优的选择。至于文正集团, 近几年我们可以授权阮承隽监管,阮老爷子也想让他在商路上独立历练历练,阮氏在珠海本地,也算的上是说一不二的大家族,由阮氏照着,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后期盈利两家五五分成即可。等过几年刘昂学成所归,再一点点交接给他。”谭宗明有序的分析着。
白薇激动的点头赞同。
谭宗明像是宠溺孩子一般,轻轻的抚了抚白薇的额头秀发:“傻丫头,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还得去会会梅坤杰。”
谭宗明正要转身离开,白薇突然抱住了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颇为震惊。为了安抚,他轻轻拍了拍白薇的手背示意她放开。白薇有些害羞,就像一个青涩少女,慌忙的跑开了。独留谭宗明在客厅傻傻的站着,莫名的感到一抹难掩的拘谨与温馨。
第二天清晨,薄雾如纱,那一抹朦胧缥缈,淡淡的白,正悄无声息的将大地笼罩。
林青经过一夜沉沦,已经恢复如初。
白薇身穿白色长款羊绒大衣,内搭黑色V领长裙,画着精致的妆容,似乎已经在客厅等待许久。
“看你精神状态不错,我真的放心不少。这个麻烦收下转交给曾楠的家人,算是我和明哥的一点心意。”她上前递给林青一张转账支票,是一张2000万面额的票据。
林青并没有接,微笑着回复:“谢谢小姐和明哥,但是我不能收。不如用这笔钱建立一个扶贫基金,以曾楠的名字命名,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我想,这应该也是她所期望的。”
白薇眼眶有些湿润,连忙点了点头。
随即谭宗明也从楼上走了出来,三人相视一笑,随即乘车离开。
刚到文正大厦,前面已经停满车辆,有不少债主,已经闻讯开始讨债围堵。
林青下车后走在最前面开路,直到三人安全到达文正大厦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后,林青告知了来意,秘书便带着一行三人去会议室等待。
一侧的会客室时不时传出激烈的争吵,差不多又过了十几分钟,能听到走廊里断断续续的脚步声,稍微安静会儿,会议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来人正是梅坤杰,从他焦头烂额的沮丧神情中不难看出,文正集团正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危机。
梅坤杰坐下,让秘书拿来了合同,直接了当的放话:“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目前公司遇到了些困境,暂时无法偿还那2亿拆借贷款,按照合同办事吧。稍后我让法务过来,你们跟我来下顶层东侧的露天休息区,稍后我们在哪里进行股权转移。”
梅坤杰的直接让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他去了东侧露天休息区,静观其变。
东侧的露天休息区种植了各种奇珍花卉,还有不少绿植环绕,脚下更是松软的人工草坪。三人跟着梅坤杰走到了最东侧的观景台,观景台四周都是两米多高的防弹玻璃围墙,文正大厦整体32层,高达100米左右,俯视观望,高远开阔,气势磅礴。
随后法务律师拿来了股权转让合同,经谭宗明仔细审核无误后,转交给白薇,白薇拿着这份合同心情无比复杂,就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眼泪不自觉的滑过她的眼眶。她调整好心态,开始有条不紊的签署合同。
合同最后一页需要双方当事人各自按手印加盖公章,白薇自信的走到台子一侧,准备按取印泥,就在此时,梅坤杰突然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挟持白薇,并用右手将匕首的尖端逼近白薇的颈部,左手则按了一旁墙壁的按钮,一侧的玻璃墙瞬间往地面方向降落。整个休息区东侧呈现出毫无防护的状态,在场的众人一下慌了神。
梅坤杰愤怒的咆哮:“姓白的,我知道肯定是你从中搞了什么鬼。就算死,老子也要拉上你垫背!”
白薇细腻的脖颈,已经被刀子尖端刺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汇聚成一条细流顺着脖颈往下滴,她此刻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儿。
谭宗明并不敢激怒对方,而是在一旁开导:“梅老板,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在珠海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您还有家人,千万不要做傻事!”
梅坤杰几近癫狂的发笑:“家人?我在十五年前,早就没有家了!
那时候,我经营一家小小的设计公司,每天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只挣取那么一点点儿的血汗钱,总想着终有一天会苦尽甘来、飞黄腾达。可是呢?现实是怎么对我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接连几场生意下来我被人坑的血本儿无归。
后来历经几年奋斗,生活稍微宽裕些。我开始学着理财,但事实情况呢?炒股股票跌、搞店铺店铺赔、投资地产又恰逢楼市不景气,房价是一降再降,搞得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你们这些家族企业,从来不会懂得我们这些底层人群的艰辛。
资本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它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控制着市场运行,而我作为底层大众群体的一员,我他妈就活该被资本收割?资本入驻市场是为了盈利,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是拿着全家的衣食温饱在豪赌,我的孩子就是在十五年前这场风波里,不幸离开人世!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大家都是那么的虚伪,有钱就可以肆意膨胀,笑贫不笑娼。贫穷就像刻在骨子里的痛,一次次打击着我!我不能没有钱,为了钱,我只能铤而走险!”
谭宗明随时关注着梅坤杰的神情变化,他不断的用眼神给林青传递着信息,等待着任何一个稍纵即逝的救援瞬间。
“那您的亲人,梅若雪夫妇呢?”谭宗明追问。
梅坤杰被这突如其来的名字震惊,他的反应明显有些变化,刀子稍微往下松懈滑落了一下,林青瞅准时机一个反扑,将两人扑倒,谭宗明趁机拉开白薇,手臂却不幸被梅坤杰刺中一刀。
梅坤杰没了人质,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高层的边缘自言自语,其他人并不敢靠近。他依旧拿着刀自顾自的一阵哭泣一阵狂笑:
“姐,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姐,我真的活得好累......
姐,我这就去陪你......”
只见梅坤杰纵身一跃,他身上黑色的西装像极了一枚黑色旗子遥遥的坠落大地,他犹如黑子一般下完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步棋。
从此人间多了一抹红,少了一些仇,尘埃落定,未若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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