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安侯府回来,时家人就注意到时芙昕脸色有些不对,不过大家都以为她在为范小侯爷和金姑娘的事伤心,也就没有多问。
当初家里人都劝说过,让她收敛脾气,不要那么任性,可她偏不听,如今惹恼了范小侯爷,导致范小侯爷选择了金家姑娘,她们还能说什么?
“母亲,昕姐儿那边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管?我瞧着范小侯爷对她还是有些情谊的,未必没有修复的可能。”
时大夫人不确定的看着时老夫人。
时老夫人摆了摆手:“范家门第太高了,成阳公主对老四媳妇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齐大非偶,范家不是什么好姻缘。”
顿了一下,又道,“昕姐儿性子太要强,身上的棱角太多,或许经过这事,她能意识到,没有人会一直纵容她的性子,要是日后行事能收敛一二,那还是好事呢。”
见此,时大夫人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万分可惜。
真要能和范家结亲,对时家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可惜了......
就在这时安嬷嬷走了进来:“老夫人、大夫人,刚刚安然将门房的柱子给叫去了揽月楼,老奴瞧着柱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跟在小芳后头,身子都在抖。”
时老夫人和时大夫人同时面露诧异。
六丫头(昕姐儿)性子是有些烈,可是只针对惹到她的人,对待下人,向来赏罚分明,从不苛待。
时老夫人:“柱子惹到六丫头了?”
时大夫人:“不应该啊,柱子只是一个门房小厮,按理说和昕姐儿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时老夫人懒得猜想,吩咐安嬷嬷道:“等柱子从揽月楼出来,你把他叫到懿祥堂来,到时候问问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
揽月楼,书房,时芙昕正提笔写着那几个在江安侯府公然抹黑她名声的姑娘名单,写好后交给小芳:“拿去给烟袋子,让他打听一下这几家的情况。”
小芳将名单收好,放心兜里就出去了,走到院门口,刚好看到安然带着门房小厮柱子过来。
“姑娘,柱子来了。”
“给六姑娘请安。”
时芙昕走出房门,就看到了战战兢兢跪在院子里的柱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重阳节前一天范小侯爷给我送过信?”
柱子知道事情瞒不住了,连忙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六姑娘,不是小的要将信给二姑奶奶的,二姑奶奶强要,小的不敢不给呀。”
“二姑奶奶那天离开的时候,告诉小的,说信掉进了池塘,威胁小的不许说出去,要不然,就将小的和小的家人全部撵出伯府。”
“小的好几次见到你都想将事情告诉你,可是小的实在害怕被撵出府。”
“六姑娘,小的知错了,你惩罚小的吧。”
时芙昕知道事情经过后,眼中闪烁着冷光。
时玉华,又是时玉华,这人是真的觉得她奈何不得她吗?
“我不是府里的掌事人,没资格处罚你,安然,将他带去见大伯母吧。”
安然看着沉着脸进了书房的时芙昕,眉宇间有些忧心,这次二姑奶奶怕是彻底热闹姑娘了:“走吧,跟我去见大夫人。”
柱子垂头丧气的跟着安然离开了。
.......
时老夫人和时大夫人见了柱子后,都齐齐变了脸色。
玉华(二姑子)竟拦下了范小侯爷给六丫头的信!!!
“啪~”
时老夫人气得直接摔了茶杯:“她怎么敢?!”
时大夫人连忙上前给老夫人顺气:“母亲喜怒。”说着叹了口气,“玉华和四弟一家好像天生的不对付。”
时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玉华怎么会变成这样?拆散了六丫头的亲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时大夫人也有些生气:“这一次,玉华是有些过了。”
一个出嫁女,跑回娘家拦信,还威胁下人不许泄漏出去,无疑是公然在挑衅她这个当家主母的权威。
这次是昕姐儿的信,下一次呢,她是不是还敢拦别人的信?
想到当年长乐侯就是一封信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时大夫人就打了个激灵,心下决定一定要好好敲打一下府里的下人。
出嫁的姑奶奶、姑娘回府,只是客人,不能再当成主子对待了。
想到时玉华这个小姑子,时大夫人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在拦信的时候就没想过事情泄露的后果吗?
她能威胁府里的小厮不说出去,还能威胁范小侯爷?
时大夫人不由看了一眼时老夫人,或许在时玉华心里,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有公公和婆婆在,四房就不能真拿她怎样。
可是,府里其他人或许还会顾及公婆,四房还真不一定。
想到昕姐儿回府时阴沉的脸,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事情真要闹得太难看,对时家也不好,时大夫人不得不对时老夫人说道:“母亲,要不要将玉华叫回家给昕姐儿道个歉?要不然,以昕姐儿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时老夫人面露颓然之色:“玉华是长辈,她是不会答应给一个小辈道歉的。”深深叹了口气,“告诉门房,日后玉华回府,必须提前下帖子,并且,没有我和你的允许,就不许她进门。”
这做法对出嫁女来说可以说是十分打脸的了,时大夫人点头应下,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昕姐儿那边怕是不会满意。
哎,摆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到底有规矩礼数摆在那里,昕姐儿就算想出气,估计也没法真的拿当长辈的时玉华怎么样,顶多和以前一样,多怼几句气气人。
.......
“姑娘,烟袋子打听到那几个说你坏话的姑娘的家里情况了。”
时芙昕接过小芳递来的一叠纸张,一张一张的看着上头记载的信息,越看眉头就皱了越紧。
这几家都和柳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柳家......四皇子的舅家!
她怎么就惹到柳家和四皇子了?
难道四皇子真的是个恋爱脑,纳了李芙芝为妾,就想帮她出气?
时芙昕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四皇子真要是这样的人,皇上绝对不会抬他起来给太子打擂台。
醉心权势的人,少有儿女情长的。
时芙昕一边手点着桌面,一边沉思着。
柳家正在和韦家打擂台,这种情下,为了收拢更多的人为己所用,轻易不会得罪人的,除非,那人和他们有利益冲突!
她和柳家唯一的交集就是国女监商学班的柳黛琳了,难道是因为她经商太厉害,夺了柳黛琳的光芒?
时芙昕再次摇头,应该不是,要是的话,柳家早就对付她了。
时芙昕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柳家是在最近才开始针对她的,近段时间她所作所为中唯一能和人产生利益冲突的,只有和范明宇的来往!
范家要权有权,要皇恩有皇恩,绝对是诸皇子想要拉拢的对象。
但是,皇子们不敢公然拉拢,所以......
时芙昕站了起来,金家!
柳家抹黑她,是为了让金家姑娘能成功嫁给范明宇。
时芙昕摸着下巴在房里走了起来,要是这个猜测成立,那么,金家已经站队四皇子了!
时芙昕重新坐下,心里有些憋屈。
柳家背靠着深得圣宠的柳贵妃、四皇子,就是韦家也不敢直接对上,这口气,她只能咽下了。
想到成阳公主那般看好金家姑娘,时芙昕突然又笑了。
永川侯府绝对不想和夺嫡沾上半点关系,也不知成阳公主知道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是四皇子一边的人时,会做何感想?
也好,让这些皇亲国戚自己去斗吧。
时芙昕又拿起另一个消息看了起来,这是烟袋子查到了的所有关于魏家的情况,看到时玉华的丈夫竟在外头养了一个青楼出身的外室,她差点笑出声。
“小芳,去告诉烟袋子,让他想办法将我那魏姑父在当差上的错处捅给他的对头,顺便,再把魏姑父养外室的事散播出去。”
时玉华最在意最爱显摆的不就是有个四品官的丈夫,每次回时家都自觉高人一等,还有她那魏家大夫人的脸面吗?
有时家人在中间,她是不好直接对时玉华出手,但毁了她最在意的东西,也足够让她痛苦万分了。
......
十月中旬,时玉华的丈夫被上司拿捏到错处,丢了官职,之后没两天,又传出在外养青楼妾外室的事,魏家上下一片混乱。
时大夫人知道这事时,手中端着的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惊的,也是吓的!
魏姑爷一直稳稳的坐着太仆寺任正四品少卿位置,前不久刚发出了时玉华拦截昕姐儿信的事,后脚就丢了官,让她不得不怀疑昕姐儿出手了。
不,不是怀疑,是肯定。
只是她没想到,昕姐儿出手竟这般狠绝!
魏姑爷丢了官,还在外养着外室,不用去看,她都能想象得到时玉华此刻有多么的痛苦!
昕姐儿......
时大夫人的心怦怦直跳,再次意识到,这个侄女有多么的不好惹!
懿祥堂,时老夫人知道魏家的事后,半天都没说一个字,直到晚上时老太爷回房休息时,才叹道:“六丫头,太狠了!”
时老太爷这才知道时玉华拦信的事,不是很相信道:“你确定是昕姐儿出的手?那丫头有这本事吗?”
时老夫人看了一眼老伴:“我肯定就是六丫头出的手,咱们这个孙女啊,真的让我心惊!”
时老太爷沉默了,几十年的相处让他选择相信老伴,想了想,道:“玉华是不对,可她到底是昕姐儿的姑姑,这丫头做起事来如此的不念骨肉亲情,不行,我得把老四两口子叫过来说说。”
时老夫人拦住了时老太爷:“别让老四两口子掺和进来,魏家的事,我们也别多管。”说着,面露苦涩。
“看在老四的份上,六丫头对时家多少会有几分感情,要是咱们让老四为难了,你别忘了,当初老四一家可是说过要离开伯府的。”
时老太爷怔住了,他们做祖父祖母的,竟被孙女拿捏了,而且毫无办法!
孙女出手对付自己的姑姑,他们不仅不能责骂,还得妥协退让,这太冲击时老太爷的三观了。
第二天,披头散发再无往日雍容的时玉华浑身狼狈的哭跑着回了伯府。
“魏姑爷养的外室也是有些运气,竟在这个时候怀了身孕,魏姑爷要接她回府,二姑奶奶死活不愿意,被魏姑爷打了一耳光。”
“二姑奶奶气不过,就和魏姑爷扭打在了一起,头发散了,衣服也破了,被魏家人拉开后,就哭跑着离开了魏家。”
时芙昕笑吟吟的听着安然的汇报,吃完手中的青枣,起身道:“二姑姑回来了,我这个做侄女的也该去看望一番。”
安然看了一眼时芙昕,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时玉华在婆家受了委屈跑回娘家,自然是要在府里住几天的,被安排在了客院居住。
看到时芙昕笑着过来,时玉华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时芙昕没立即回答,而是对房里的丫鬟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二姑姑有体己话要说。”
丫鬟们看了一眼时玉华,见时玉华没说什么,才和安然一块出了房间。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时芙昕才开口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验收胜利果实的。”
时玉华面色一凌:“你什么意思?”
时芙昕笑容不变:“二姑姑,你拦了我信,我得礼尚往来回你一份礼物,你可满意我送给你的礼物啊?”
时玉华惊愕的看着时芙昕,颤抖着手指着她:“是你......”
时芙昕笑眯眯的点着头:“对啊,是我。”
这一次,时玉华不再是像以前那般怒气升腾了,以前敢生气,是因为觉得拿捏得住时芙音,可此刻,她只觉得怕和冷:“你......”
时芙昕淡笑着看着她:“我忍你很久了,看在时家的份上,多次放过你,可你呢,太不长记性了。”
“希望这次你能有点记性。”甜甜一笑,“没有也没关系,你还有儿子,还有女儿,我总能让你长记性的。”
看着笑容甜美的时芙昕,时玉华直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一句话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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