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里看着沐清歌决然的脚步,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却收到了未离发来的暗号。
王爷出事了!
他来不及多想,阴沉的眸光淡淡的看了眼沐清歌远去的后背,忙收回视线,飞快的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一个时辰后,一辆青蓬马车缓缓驶出了宫城。
马车内,夏侯璟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冰寒气息,即便隔着车帘,夏里依旧感觉仿佛是沁了腊月寒雪一般冷彻骨髓。
他都感觉如此,更不用说夏侯璟了!
凉薄的唇被冻得发紫,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芒,就连他长长的睫毛上都挂满了白色的寒霜。
夏侯璟感觉此时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次坠入北冥湖一般,寒冷,窒息一股脑的朝他席卷而来,吞噬着他最后的意识。
双拳狠狠握起,他还不想让自己的意识流逝。
身体被冰冷包裹,此时的他早已经失去了知觉,变得麻木,他仿佛能够听到骨头打颤的声音。
“驾——”
夏里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手中的马鞭一下下砸向了前面的骏马,马车越来越快,可是他却觉得还不够。
这一次,仿佛是在和时间赛跑一般,他生怕回去晚了,王爷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马车行至凌王府,几乎没有任何停歇,一直行驶到了景然苑。
“王妃呢?”未离将仅存了一丝意识的夏侯璟扶了出来,忙问夏里。
如今王爷情况紧急,也许就只有王妃能救王爷了!
“王妃她……”
夏里有些为难,感受着夏侯璟一点点流逝的气息,咬牙道:“她走了。”
“走了?”夏侯璟闻言眸光一凛,紧接着是一抹浓浓的讥讽填满了整个眸子,他的嘴角勾起了自嘲。
终于,四周的冰寒将他彻底吞噬,他淹没在漫天的冰冷之中。
四周似乎有冰雪落下,寒意一点点侵入心房,冰冻每一个毛孔,漫天雪白,皑皑如银。
“王爷——”未离大惊。
夏里眸光一紧,忙对未离道:“你将王爷扶进去,我去把王妃找回来。”
“不许去!”
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夏侯璟蓦地睁开了眼睛,一开口便是冰寒透骨。
夏里浑身一震,看着夏侯璟的模样,犹豫一瞬,紧握着拳,身形远去。
看着夏里的背影,夏侯璟无力的垂下了眼睑,掩下眼底的冰寒。
此时,他的身体再冰冷都抵不过他的心冷。
从小养成的孤寂让他不习惯和人接触,在他的眼中只有利益得失和家国之任,他做事的方式也都是从利益点出发,从不会去考虑一个女人的想法。
偏偏冰冷的世界却照进了一抹暖阳,冰封的心一点点被融化,他二十几年孤寂的生活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他平静无澜的心被掀起了波澜。
他忍不住去靠近,然而换来的却是不辞而别。
心冷到极致,是痛。
“王爷,属下扶您进去。”
未离眸光一紧,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王爷,身形落寞而又萧冷,就仿佛是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
他将夏侯璟搀入寝殿,忙让人去请宋太医。
而此时,沐清歌乘着马车朝着远离帝都的方向缓缓而行。
“滴滴滴……”
现在,她脑海中的医生系统还在提示,液晶屏上显示着凌王府的位置,她知道,一定是夏侯璟身体出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医生系统升级之后,新增的类似GPS的系统好像只对夏侯璟有用一般,只有夏侯璟有事才会提醒她。
还是说,因为她的脑海中都是夏侯璟的影子,所以医生系统才会下意识提醒?
沐清歌的心被一下下的揪着,很难受,可是她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可能再回去。
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将脑海中的提示声忽略,不去管医生系统是否扣分。
心口处闷得难受,涌出来酸涩的感觉,压抑的她喘不过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除了噬心之痛,还会尝到心痛的感觉。
“驭——”
突然,马车被人拦了下来,来人如疾风般倏然堵住了前方的路,惊马扬起前蹄,差点失控。
沐清歌在马车内,被突如其来的惯性狠狠的抛甩在车壁上,后背被砸得生疼,她皱起眉头,玉手刚刚挑起车帘,外面就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
“王妃,停一下。”
是夏里!
沐清歌心中一沉,难道是夏侯璟让夏里过来抓她回去的?
就在她思忖的时候,夏里直接从马背上跃上马车,一把撩开车帘,对上沐清歌微微惊愕的眸子道:“王妃,王爷出事了,你必须要跟我回去!”
夏里语气又快又气,蹙起的眉头说明了他此时心中的焦急。
听到夏侯璟出事的字眼,沐清歌的心蓦地一滞,浮上来一抹担忧。
她强自镇定道:“为什么?”
“属下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等你回去再说。”夏里急道,然后将马夫赶了下去,直接调转了马车的额方向。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放开!”
沐清歌眼底染了抹厉色,一把抓住了缰绳的另一端。
清灵的目光染着怒色直直的逼近了夏里的眼底,带着不容妥协。
夏里看着沐清歌决绝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王爷为了你,命都没了,你现在要弃王爷而去么?”
沐清歌闻言眸光一紧,夏侯璟为了她,命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里看着沐清歌眼底惊讶,眸光敛尽,“还记得贞妃么,她小产又毁了容,昨晚回了宫就直接殁了,皇帝大怒。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王爷为了救你,将先帝留给他的盘龙玉佩交给了皇帝,而且还在祠堂跪了整整一晚。”
夏里的话字字砸在了沐清歌的心中,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心房。
她记得先帝留给夏侯璟的那盘龙玉佩在皇陵之中可以命令守陵的万千将士,可直接进入皇陵。
从夏侯璟提及先帝时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伤感,足以可见这块玉佩对他的重要性,然而他……竟然为了她交给了皇帝!
“祠堂本就湿重,且祠堂内沉香缭绕,入了秋之后,王爷的身体更加畏冷,在冰冷的祠堂内跪上一晚,简直是要了王爷的命!”
夏里看着沐清歌手中握着的缰绳没有松开的意思,直接一把扔开。
冷冷勾唇,“既然你还是想走,夏里也不拦着,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我们王爷看错了人!”
他说完,翩然转身,直接跨上马背,讥讽的扫了眼沐清歌一眼,然后握紧了手中的马鞭。
沐清歌手中握着的缰绳蓦地一松,心脏仿佛被一直大手狠狠握起,重重捏了起来。
心中有担忧有不舍还有害怕,害怕夏侯璟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夏里的话犹在耳畔,心重重颤动着,酸楚、苦涩,一股脑的朝她涌来,一次次侵袭着她的神经。
她从来不知道,夏侯璟已经印入她的心底,深入肺腑。
离他远去,将这一份感情撕扯开来,每一分,都是痛。
看着夏里即将跨马而行的身影,她忙道:“我跟你回去。”
夏里闻言,立即弃马,掠身而来,直接上了马车,看向沐清歌道:“你坐好了。”
下一瞬,夏里手中的马鞭扬起,骏马嘶鸣,飞快的朝着来的方向驶去。
沐清歌在颠簸的马车内,死死的抓着扶手。
脑海中的提示声还在继续,时强时弱,沐清歌的心被揪了起来,就如这颠簸不平的马车一般,忐忑万分。
原本不算长的距离,此时对于沐清歌而言,都变成了煎熬。
即便马车已经行至最快,而她却依旧觉得速度太慢,提起来的心一路都没有放下。
终于到了凌王府,沐清歌不等夏里搀扶,直接从马车上撑跳了下来,提起罗裙就朝着景然苑跑去。
夏里看着一眨眼不见身影的沐清歌眸光深深,随即也紧随而去。
沐清歌来到景然苑,刚刚踏进寝殿,扑面而来的冷煞气息令她心中一沉。
正在施针的宋太医看见她来了,脸上浮现一抹惊喜,“王妃,你来了!”
沐清歌点头,示意他继续,然后两步走到榻前,一把握住了垂在床榻上的大手。
入骨的冰凉冻得她的指尖一颤,寒意顺着她的掌心蔓延,侵袭着她全身每一个细胞。
探了脉之后,沐清歌一张俏脸顿时沉了下来,纤细的黛眉深深的挽了起来。
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在皇陵还要严重!
扫了眼还在施针的宋太医,沐清歌扯过夏侯璟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手中,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
感受着他掌心的薄茧,沐清歌一直烦躁的心顿时静了下来。
透过他冰凉的温度,她此时无比清新自己的内心。
宋太医施针完毕之后,他对沐清歌道:“王妃,上次你封在王爷体内的金针阻碍了王爷体内气息流动,造成了气息阻滞,那金针还得由你来取出。”
沐清歌点头,金针虽然能够暂时封在寒毒,防止寒气流窜,可是这金针入体的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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