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烈依旧是如履平地,他不在乎,身后的骑从们亦是一个个表现得很轻松。
数月时间的操练,其实对于他们而言,已经足够应付这种局面了。
要知道,他们在跑马场里,可是一跑就是一整天的,人几乎都在马上,哪怕离了马,也还有其他的体力操练。
这些战马……其实也差不多。
马都是好马,自突厥马中精挑细选出来,可谓是优中选优。
这马每日饲养的,也都是最好的精料,随时保持它们保持着充沛的体力。
马与人是一样的,若是绝大多数时候,你都将它关在马圈里,或者喂养的饲料无法令它保持足够的营养,那么……它固然越来越金贵,却已没有多少体力和耐力了。
而这些战马,却每日陪伴主人操练,早已习惯了自己的马背上有人骑乘,并不会觉得自己承受了多大的重量。
此时一路奔跑,似乎还算轻松,长久的体力操练,早已让它们习以为常。
陈家改良了马镫和马鞍,当然,这种设计不只是让上头的骑兵更舒适,陈正泰的设计理念在于,在确保骑从的舒适性之外,这马鞍还需考虑战马的舒适度。
实际上……古人们并没有意识到马鞍对于战马的舒适性,反正搭上去,骑它就完事。
可陈正泰却认为,人和马在骑乘过程中是共生的关系,马舒适了,才能更好地发挥马力。
于是……召集了匠人,专门研究马体工程学,如何使这战马在佩戴了这高桥马鞍之后,确保不会有不适。
当然……此时功劳最大的还是马蹄铁。
这马蹄铁就等于是给战马穿上了两对鞋子。
就如让寻常人赤脚在满是碎石路上狂奔一样,哪怕是你的脚再好,也难以跑快,跑动的过程之中,还很容易割伤自己的脚。
而马也是一样,草原上战马开始奔驰,本身就在于草原的地面比较松软,而且碎石较小,可以很好地保护战马的四蹄,可即便如此,依旧还有许多大漠胡人不敢随意奔驰,以保护战马的事发生。可现在就不同了,穿上了‘鞋子’,战马几乎毫无顾忌。
五十多人,一路畅快地狂奔,如履平地一般过了官道,再往前,道路则更难行了,是一段泥泞的滩涂地。
在这里……依旧是骑兵们不敢随意狂奔的,因为这样的地面最考验的是马上的骑从,坐下的马狂奔起来,会十分颠簸,马上的骑从需全身紧绷,稍一不小心,就可能要自马上摔下来了。
王九郎方才在官道上时,倒不觉得什么,而一到了这里,便觉得颠簸开始剧烈起来,他觉得自己犹如在半空中,忽高忽低,身体开始完全不听自己使唤。
他努力的稳住心神,咬着牙,按着苏烈的教导,身子紧绷,微微地弓起,头尽量不去高过战马昂起了的头颅,身子有节奏的跟随着战马的起落而起伏。
这样的情况,其实他遭遇了很多次了,在跑马场里操练的时候,起初的那一个月,他几乎次次都要自战马上摔下来,哪怕是到了现在,他在骑营中还是最差的存在,可应付这样的场面,却早已习以为常。
“继续,冲过去!”苏烈又吆喝了一声。
哒哒哒……”
这一路,战马依旧没有失速。
这早已习惯了每日狂奔不歇的战马,仿佛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迸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王九郎夹紧马鞍,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太难的地方,唯一让他心灼的是怕自己掉了队,至于马上的颠簸,他其实已是习惯了。
五十余人马,呼啸而过,继续朝着二皮沟狂奔,居然中间没有丝毫的停留。
…………
张邵的右骁卫已不算慢了,毕竟相比于其他的各卫,还是领先了一个身位。
出了城,到了官道时,他格外的小心,只允许身后的骑从慢跑,毕竟……地上碎石太多,很容易导致战马失蹄。
而只要有一匹战马失蹄,那么马上的骑从就不得不和其他人同乘,如此一来,反而加大了负担。
这样的道路……前头狂奔的二皮沟骠骑肯定有战马失蹄吧。
张邵想着二皮沟骠骑那一群成立没多久,只会傻乎乎狂奔的队伍,就不禁想笑。
到时……只怕就有好戏看了,似他们这样毫不顾忌的狂奔,一方面是在回程的路途上,根本没有足够的马力和体力进行快跑,另一方面,也容易导致战马受伤,按照规矩,战马一旦失蹄,对于整个骑队的伤害是极大的,毕竟比赛的规矩,只有整队人马回程,才算成绩。
他看着地上的蹄印,这显然是前头的骠骑留下来的,张邵看过这些马蹄印,经验丰富的他就知道,这二皮沟的人,又在让战马撒丫子狂奔了。
他怀着看戏的心情继续往前,可匪夷所思的是,这一路过去……令他越来越感到懊恼……怎么沿途上没有看到失蹄的战马?
这太不寻常了,照他们那样的跑法,不废掉三四匹马,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
张邵当初可也是带着骑军纵横沙场过的人,他很清楚,进行一次奔袭的话,往往一千骑兵,能有七成即七百人没有掉队或者失蹄,已算是了不起了,而像二皮沟这样的人,简直闻所未闻。
“这群吃错了药的家伙,所有人听令,慢跑,仔细脚下,切切不可让战马失蹄了,不必操之过急,我等已在各队中保持了领先,至于那二皮沟的人,不必理会他们,他们这样的跑法,坚持不了多久。”
冷静地发布着一道道的命令,众骑从听命,纷纷称是。
只是……即便是张邵经验丰富,处处小心,而且一直不停地叮嘱骑从门,他还是失算了。
一个骑从的马突然发出了悲鸣,前蹄随即跪下了,马上的骑从竟是直接翻滚了下来,紧接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张邵脸一沉。
这骑从显然是方才有些落后,为了追上前队,所有跑快了一些。
他拧着眉头,一面吩咐人道:“其他人继续前行。”
说罢,他直接翻身下马,先不理会骑从,却看那倒下去的战马。
战马一但倒下,便再也站不起来,而它的左前蹄,显然被一块犹如刀锋一般的碎石割伤,鲜血泊泊而出,这是很常见的情况。
他同情地看了几眼这马,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将此马遗弃在路边了。
至于落地的骑从,这骑从摔了个头破血流,却是胆怯地看了张邵一眼,战战兢兢地道:“都尉,卑下……卑下万死。”
张邵心情有点糟,朝他咆哮:“本将是如何说的,不要跑急了,你骑了这么多年的马,竟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吗?回营之后再来处置你,现在立即上本将的马,与本将同乘。”
“诺。”
张邵只能和那士卒同乘一马。
这是没法子的事,他必须得将整个队伍一起带回去。
只是这原本承载一人的马现在变成了两人,速度明显的放慢下来。
且因为之前有了马前失蹄的教训,所有人都多了几分小心。
可令张邵感觉到神奇的却是,除了二皮沟骠骑,哪怕是有了这一次意外,后队也没有人跟上。
张邵心里松了口气,二皮沟的骠骑倒是好对付。
他们先走一步,等会也是有的苦头吃,倒是后队那些飞骑没有跟上,让他心里有了几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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