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里,他算是看明白了,鸾阁的人绝不是省油的灯,可千万不能被这遂安公主纯善的外表给骗了,狠着呢,剥皮都有可能。
思来想去,许敬宗觉得……三省的那些‘君子’们好得罪,毕竟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按常理出牌的,可是暖阁的这妇人却不能得罪,说不定真的会死的!
于是他连夜从后门进入了陈家,而后在陈家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书斋。
书斋里,陈正泰和李秀荣还有武珝都在。
陈正泰一见这许敬宗进来,便笑道:“许公来咱陈家,八成是鸾阁的事了,这事儿不归我管,我还是避避嫌吧。”
“不必,不必,殿下……殿下何须避嫌呢?”许敬宗连忙摆手。
陈正泰便又坐下,当看戏似的,看着眼下这个中书舍人,在人们的眼里,中书舍人其实也是宰相,只是品级比较低罢了。
这许敬宗的未来,还是很可期的,这样的年龄就成了中书舍人,未来不可限量啊。
武珝则是打量着许敬宗。
她坐在案牍之后,案牍上有一个名册,上头记录了所有三省六部的重臣,在许敬宗来之前,她已在许敬宗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了。
显然……她早已料到最先承受不住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许敬宗站直了,深吸一口气,而后到了李秀荣的面前,躬身行了个礼:“见过殿下。”
李秀荣露出一抹淡笑,眼神疏离,口里道:“许相公不必多礼,只是不知半夜三更来此,所为何事呢?”
“财政部的事……下官这几日都在思考,认为当今天下,赋税杂乱,没有一个具体的章程,为了收取税赋,各部各尽其能。这样下去,非但让百姓们负担沉重,也给了各部上下其手的机会。鸾阁这边提出要建财政部,下官是极力赞成的。”
“噢。”李秀荣面色没有丝毫惊喜的样子,只是道:“想不到许相公明大义。”
“岂敢。”许敬宗笑呵呵的道:“不过是站在中书舍人的立场,为君分忧罢了。只是财政部,关系重大,说是关乎国本都不为过,这尚书的人选,确实要慎之又慎,当初……三省提了一人,叫朱锦,朱锦此人,下官是略有所知的,人还算安分,可是实在没有经济之才,这样的人,流于平庸,怎么可以担当大任呢?因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非让魏征来做这尚书不可。”
李秀荣又点头:“说的有理,只是许相公为何不早说呢?”
许敬宗忙道:“三省反对的厉害,下官不过是中书舍人,怎么抵得住非议呢,所以前几日,虽然心里有其他的主意,却一直都在权衡利弊。哎,这是下官的过失啊,下官实不该因为私计,而影响了朝廷大政。”
“那么现在呢?”陈正泰在旁插口道。
许敬宗正色道:“自是要仗义执言,不过……能不能,暗暗的支持……”
“哈哈哈……”陈正泰忍不住大笑起来,口里道:“暗地里支持,不就是不支持吗?你这是欺公主殿下看不出你的心思嘛?”
许敬宗一脸苦涩的样子:“这…这……万死,万死,还是要仗义执言。”
陈正泰便笑了笑:“这样就好极了,省了许多功夫。”
“省了什么功夫?”许敬宗诧异的看着陈正泰。
这时武珝从案牍上取了一个簿子:“省了弹劾许相公的功夫,你看……许相公平日里……可是很有闲情雅致的啊……”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明了!
许敬宗则是连忙接过了簿子,打开,只见里头竟是记录了不少和他相关的事。
说起来,这许敬宗除了贪财外,还十分好色,里头就有不少关于他私下里行为不检的记录。
看着那上头事无大小的一件件的记录,许敬宗面如猪肝,最后尴尬的一笑道:“这……这都是污蔑之词,故意污我清白。”
“但愿如此。”李秀荣显然对许敬宗不喜,而后道:“往后再有这样的劣迹,就决不轻饶了。”
许敬宗便躬身道:“再不敢了。”
“明日来鸾阁候命吧。”李秀荣道。
许敬宗唯唯诺诺道:“喏。”
…………
送走了这位中书舍人。
李秀荣再也忍不住地露出了厌恶的样子:“这样的人竟也可以成为宰相。”
武珝俏皮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样的人……固然私德败坏,可能跻身宰相,定也有他的本事。只是……就看怎么用他罢了。”
李秀荣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喜欢魏征和马周这样的人。”
武珝眨了眨眼睛道:“没有这样的人,怎么让魏征和马周协助师母呢?”
………………
第二章送到。
一夜无话。
而到了次日,便精彩了。
政事堂里的宰相们聚集,发现少了一个人。
一看,是许敬宗。
杜如晦问书吏,书吏答道:“许相公清早去鸾阁了,说是鸾阁那边吩咐他去。”
杜如晦气了个半死。
什么时候堂堂中书省舍人,居然成了鸾阁呼来换去的奴婢。
只是……终究还是不免让人垂头丧气。
据闻现在长安各地,已经开始设置了铜匣子,除此之外,登闻鼓也已搭了起来。
新闻报里,对此大肆报道。
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一般。
三省这边,那陆贞算是彻底的凉了,尸体都臭了,也没等来敕命,陆家上下,哀嚎一片,只好乖乖下葬。
房玄龄气了个半死。
只是他是极冷静的,将所有人召集起来:“诸公,若是这样对立下去,不是国家之福啊。”
两个朝廷,不是长久之道,继续斗下去,谁也得不到什么好。
房玄龄顿了顿道:“老夫去一趟鸾阁。”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斗下去,就是两败俱伤。
不,妇人是不会受伤的,这一点房玄龄有很深的经验,最后受伤的肯定是自己。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好像命中犯女,碰到女人就要倒霉。
到了正午的时候,房玄龄至鸾阁,在这里,李秀荣殷勤的款待这位房相,亲自给房玄龄斟茶递水,道:“父皇一直钦佩房公的忠心和才能,多次对我说,要向房公多多学习治国的道理。房公这些年来,执宰天下,可谓是劳苦功高,天下谁人不知呢?”
房玄龄很尴尬,这是鸿门宴。
可事到如今,他还是决心息事宁人:“殿下客气了。”
“这并非是客气话,实在是我的肺腑之词。”李秀荣很认真的道:“夫君也一直佩服房公,说是陛下让我做这个鸾阁令,无论是才能还是资历,都远不如房公太多,我心性不定,见识又浅,因而还需房公多多点拨,否则做了什么错事,贻笑大方,便悔不当初了。”
房玄龄心里深吸一口气,这个妇人,比我家婆娘还厉害。
当然,他不露声色,微笑:“财政部的事,老夫其实是认为可行的,六部改为七部,虽是破天荒,可当今天下的格局,和以往有了大大的不同,朝廷也不能一味的因循守旧下去。至于尚书的人选,本来三省是提出了一人,不过老夫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些不合适,你是鸾阁令,可有什么人选吗?”
李秀荣浅笑:“我看魏征可以。”
“魏征此人,刚正不阿,做事雷厉风行,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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