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泰心里还惦记着和李世民的赌约呢,心里默默的念着,但愿历史上没有作弊,我大唐……公正、公平、公开!
这两日很难耐,掐着日子,终于熬到了后日清早!
这一天,陈正泰早早起来洗漱好,匆匆换上了朝衣,伺候的女婢带着一点儿婴儿肥,生的不太好看,不过白皙的手却很娴熟,摆弄了陈正泰一番,穿戴一新。
整个朝服最显赫的位置,便是腰间的蹀躞带了,这玩意放在后世就是腰带,不过……这腰带使用功能很强,颇有一些后世腰带上挂着许多钥匙扣和手机包一样的功能,腰带上挂着一个个金环,用作佩挂各种随身应用的物件,如带弓、剑、帉帨、算囊、刀、砺石之类。
现在是入宫,刀剑和弓肯定不能像bb机一样挂着进去了,不过拍打火用的砺石,显示自己身份的鱼袋,还有针筒之类的东西却还是需要跨上的。
此时是唐初,风气还算朴实,若是再过一些时间,这玩意就失去了实用价值了,没人再带打火石,也没人装刀枪弓箭,而是换上各种金饰和玉石,用以来彰显自己的财富。
陈正泰清早骑马出门,陈福忙吆喝着几个人尾随着扈从,现在天色还早,打马到了宫门外头,果然见许多武勋和文臣都到了,大家拿出鱼符来验明正身,鱼贯入宫。
陈正泰跟随着人流走,身后有人猛拍陈正泰的肩,这大手如蒲扇一般,力道极大,犹如泰山压顶,吓得陈正泰以为是来寻仇的,身子一个哆嗦,下意识的要大喊。
回头,果然……来人真是来寻仇的。
却是那饭山县公郝相贵瞪着他,龇牙咧嘴。
陈正泰定了定神,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郝相贵眯着眼,眼里掠过锋芒,却道:“二皮沟县公是真的难寻啊。”
于是陈正泰气势汹汹的道:“我大唐是讲王法的地方,饭山县公请自重。”
“老夫当然自重。”郝相贵咧嘴道:“老夫又不敢打你,你怕个什么,只是和你打个招呼而已。”
说着,瞪了陈正泰一眼,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不能拿陈正泰怎么样,可郝相贵即使如今是刺史,可当初乱世之中,也是提过大砍刀从街头杀到过街尾的人,不然这开国县公的爵位难道是捡来的?所以他面上,总是隐隐带着杀气。
陈正泰眼珠子飞快一转,则道:“不知处俊可好,我很想念他。”
郝相贵咧嘴,直直地看着陈正泰,眼里似是要喷火了,差一点脾气没有憋住,恨不得将陈正泰的脑袋直接拍扁,可终究还是忍住了,扑哧扑哧的粗重呼吸道:“不劳挂心,吾儿与二皮沟县公没什么瓜葛。”
说着,气咻咻的样子。
陈正泰耸耸肩,只怅然道:“世人多误我!”
说罢便钻入了人流。
此时,李世民已是头戴粱冠,穿着黑色冕服摆驾而来!
在那城门楼里,早有宦官和禁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恭候大驾,百官朝李世民行了礼,李世民面上含笑道:“科举放榜,堪为盛典,朕登极数年,殚精竭虑,可依旧为国事而操劳不已,心中所念的,便是希望朕的身边,多一些贤才为朕分忧。”
说罢,虎虎生威的跪坐下,众臣纷纷跪坐。
张千为李世民斟茶来,李世民抿了一口,又笑道:“说起来,朕还有一场赌约呢?”
李世民说话时,众臣都静谧得很。
此时一听李世民突的说到赌约,都不禁诧异起来,皇帝还打赌啊?
于是许多人来了兴趣,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人群里的陈正泰心里想笑,这和自己印象中的皇帝不一样啊!
皇帝不是应该像神像一般,如木偶一般永远高高在上,然后惜字如金,仿佛只有神性,没有人性的样子吗?
这私下的赌约,恩师也要四处跟人说!
李世民此时却是抬眸,目光搜寻到了角落里的陈正泰。
他看着陈正泰,饭山县公郝相贵的眼睛也从未离开过陈正泰,这令陈正泰感觉自己被贼惦记上了,压力很大。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陈正泰,你来,你说……朕说的是不是。”
他此言一出,就有几个御史跃跃欲试,想要上前纠正李世民,做皇帝岂可与人打赌,如此儿戏。
可李世民四顾无人,只关注着陈正泰!
被当众点到名字的陈正泰,只好硬着头皮道:“是的,学生记得,是有一个赌。”
李世民继续笑道:“诸卿肯定以为朕与朕的弟子在儿戏了,这个赌,恰好与今日放榜有关,若是陈正泰所举的九个举人有一人高中,朕便敕他武职,再敕他为太子舍人。”
众臣一听,有人大笑起来。
鬼知道那九人是什么货色,进士科有这样好考的?
不过……九人中一人,说不定还真让这小子撞大运的蒙对了一个呢?
陈正泰却是有点懵了,赌约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令陈正泰更始料不及的是,李世民继续道:“可若是这九人没有中,陈正泰便承诺,要给宫中进上三个月的白盐盈利,为太上皇修建新宫之用。”
“我……我没这样说过。”陈正泰急了,下意识的就道。
你大爷,你这还要不要脸了,我有说过吗?
这个坑有点大呀!他还是低估了李世民啊,早知如此,就该签下字据的!
李世民则是面带微笑,见陈正泰否认,居然也不气恼,而是笑吟吟的道:“是吗?可能是朕记错了,朕年纪大啦,精力大不如前。也罢,就当没有这个赌约吧,可怜朕白高兴了一场,只好委屈委屈太上皇,让他继续在这旧宫之中受罪了。哎……”
一声长叹,露出一副中年人常有的惆怅。
陈正泰:“……”
眼见所有人的目光看着自己,陈正泰突然有一种,好像自己在犯罪一般的感觉。
太上皇过的不好都成我的错了?
那玄武门之变,李建成被砍了,是不是也算我的错?
陈正泰咳嗽一声:“咦?”
站在李世民一旁的长孙无忌咳嗽道:“陈正泰,不要发出怪声,小心君前失仪。”
陈正泰便道:“长孙相公明鉴,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说来也巧,经陛下提醒之后,我还真想起来啦,是有这么一个赌约。”
李世民听罢,浓眉扬起,带着悦色道:“你若是忘了,也不打紧,朕只和你玩笑罢了。”
陈正泰正气凛然道:“恩师,学生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世民莞尔一笑。
为了钱,他是愁白了头发啊,现在大灾就在眼前,他有许多事要做,可太上皇的问题也一定要立即处理,总不能父子二人住在一处宫殿里!后宫乃是森严所在,太上皇的妃子又多,若是传出什么闲话,可就大为不妥了。
再有这灾情虽是过去了,可地里长不出粮来,手里无钱,李世民终究心里不安。
还有突厥人越来越不安分,若是不给予痛击,只怕一入冬,各处边镇的百姓便免不得要遭屠戮。
想到这些,李世民的心里就感到悲愤,朕是为了天下苍生而赚陈正泰手里的一些小钱,也罢,到时等国库丰盈,内帑充实之后,再寻由赏还他便是。
李世民心里千回百转,却是不露声色,随即环顾四周道:“不知在此,有多少人的子弟参与了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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