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接说上策吧。”
武珝毫不犹豫道:“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要做好准备,一旦勋国公府出了事,真要敢弑杀陛下,那么只要消息传出,长安势必震动,就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时候,恩师已做好了准备,立即前去见太子,若是太子也随陛下去了,遭遇了不测的话,那就随便寻一个皇子,而后带着新军,围了勋国公府,为陛下报仇,此后再拥护太子或皇子登基。”
“如此一来,这便是大功一件,而且这拥立之功,足以让恩师掌握整个长安的局势了。
陈正泰脸色难看至极:“……”
R你,这叫上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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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珝似乎看出陈正泰脸上的不满。
她随即道:“恩师,之所以称它为上策,是因为这对恩师和陈家而言,牟取到的利益是最大的。当今天下,看似是太平,可实际上,天下依旧还是一盘散沙!山东的权贵,关陇的门阀,关东和江南的世族,哪一个不是只顾着自己的门户私计?之所以天下能太平,正是因为当今皇帝龙体康健,且有着震慑各家门户的手段罢了。而一旦陛下不在,那么整个天下便一盘散沙,只要恩师立即带着新军为陛下报仇,就得了大义的名分,及早控制住太子和皇子,便可顺势从龙。那么……恩师便可立即成为宰相,并且控制住朝廷,以辅政大臣的名义。控制住天下,驾驭群臣。”
“这对陈家难道没有好处吗?”
陈正泰却是想也不想的就立即摇头道:“且不说陛下对我恩重如山,我陈正泰就算在不是东西,也断然不会行此悖逆之事。何况这对陈家虽有莫大的好处,却也可能有着莫大的害处。你自己也说天下一盘散沙,可没有了当今陛下,即便陈家控制了朝堂,又能如何?到时不过是群雄逐鹿的局面罢了,届时一场杀戮下来,胜负还未可知呢,于我们陈家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武珝笑了笑道:“恩师是个谨慎的人啊。”
陈正泰道:“我倒不怕死,只是肩负着家族的兴亡而已。”
武珝道:“那么只能用中策了,立即调集新军,前去救驾。只是……这样做有一个不稳妥的地方,那便是……倘若张亮根本没有谋反呢?若学生的猜测,只是空穴来风,实际上是学生判断有误。到了那时,恩师突然调动了军队,奔着陛下的酒宴而去。到了那时,恩师可就跳进了滔滔河水之中,也洗不清自己了。所以若是走这中策,恩师就只能是赌一赌了。赌成了,这是救驾之功,可赌输了,就是叛逆之臣了。恩师愿意赌一赌吗?”
陈正泰何曾没有想到这点?他大感头痛地道:“我的忧虑也是在这里,张亮……真要蓄谋造反吗?又或者,他就算有所预谋,或许今日根本不是造反呢?到时我带了兵去,该怎么说?可我一人去,我又不敢。”
武珝则是心里已有了主意,淡定地道:“有一个办法,让苏定带兵,恩师故作不知。若是果然张亮谋反,恩师便可领这天大功劳。可若是张亮不反,便是苏定的死罪。”
武珝说着,深深地凝视着陈正泰。
陈正泰不禁皱眉,这计策,可够毒的啊!
陈正泰却是瞪了她一眼,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我试探一下恩师而已。”
显然,这种背弃兄弟的事,陈正泰是想都从没有想过的。
此时,陈正泰咬了咬牙道:“时间不多了,我要立即成行,不管他了,他娘的,先拼一拼再说。走了,若我因此而获罪,你好生跟着公主吧,有她在,依旧还可以庇护你的。”
陈正泰再无多言,转身便要走。
武珝却是道:“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
“看热闹。”武珝面上带笑道。
陈正泰皱眉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武珝摇头:“我不是君子。”
陈正泰觉得这个家伙,实在复杂到了极点,给他献的策,一个比一个自私,一个比一个毒,可临到头来,却又突然不将性命放在心上了。
陈正泰忍不住道:“你去了也没有用,就算救驾成功,你也没有好处和功劳。”
“我留在此也是担心,还不如亲自去看看呢,恩师也晓得我聪明,到时我在身边,或许可以随时为恩师判断时局。”
陈正泰已经没有时间和她啰嗦了,丢下一句话:“不许去。”
便再不再回头的往外走,匆匆的赶到了中门,外头已有一队护卫预备好了,有人给陈正泰牵了马来,陈正泰翻身上马,回身,却见武珝已跟从了上来,选了一匹马,翻身上去,她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像醉了酒。
陈正泰知道是拦不住了,也不想再耽误时间,只冷声道句:“待会儿跟着我。”
“恩师不说,学生也打定主意这样做。”
呃……好像确实不需要交代什么。
陈正泰再不多言了,便领着人急匆匆地往新大营赶。
新军的大营里,已吹起了号角,各营集齐起来,而后,各营的校尉直接带人出发,浩浩荡荡的人马,宛如长蛇一般,出了大营。
邓健已骑上马,领着房遗爱等文吏随军出营。
房遗爱一脸好奇,忍不住问:“师兄,我们这是去哪里?”
邓健很惜字如金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房遗爱继续问:“为何还要全副武装,难道是得了兵部的调令?”
邓健的答案依旧:“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没有。”
“没有调令,算不算谋反?”
“不知道。”邓健斩钉截铁的回答,而后深深看了房遗爱一眼:“我们的性命,已经在师祖的身上了,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所以许多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明白。”房遗爱想了想:“我只是担心,会不会坑害了我爹。”
“那你可以不去。”
“去还是要去的。”房遗爱一脸认真道:“我们是新军!”
邓健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话,随即眺望着远方,打马前行。
新军上下,得了命令,一时之间,也显得有些不安。
因为虽然有陈正泰的命令,可贸然全副武装出营,本就是忌讳。
可军马还是开拔了,各营的校尉没有太多的疑虑,而将士们听从校尉号令,已是习以为常,也绝不会有人抗命。
直到……
人们看到邓健带着人,飞马从队尾朝着队伍的前头疾奔,许多人才松了口气。
大家对于邓健是极钦佩的,在许多人眼里,邓健就如大家的兄长一般,兄长值得信赖。
酒宴的位置,是在张家的庄园里,乃是当初李世民赐予张亮的。
靠近着长安,距离二皮沟也并不远。
张亮本是农户出身,因缘际会,这才有了今日这场富贵,被敕封为勋国公,自然有他的能耐。
他原先的发妻,也是寻常农户的女子,之所以续娶李氏,是因为李氏乃是赵郡李氏的旁系女子。
可这在张亮看来,李氏的身份对于出身农户的自己,也是极为高贵的,他为自己能取五姓女而沾沾自喜,哪怕这李氏总会传出各种与马夫、管家、护卫有染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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