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韦玄贞安慰道:“崔公,凡事要往好处想一想,吃亏上当只是一时……”
崔志正则是奇怪的看着他:“我一直都往好里想,我感觉……我要发大财了。”
韦玄贞顿时将头别到一边去,偷偷的擦拭眼角里的泪,抽泣了几下,又生恐被崔志正察觉,心里悲凉无比。
当初是何等风采奕奕的崔家郎君,现如今……竟成了这般的模样,这难免让韦玄贞生出兔死狐悲之心。
“是是是。”韦玄贞怕说错话刺激到崔志正,所以一个劲的顺着崔志正的话颔首点头:“崔公说的不错,你迟早要发大财的,崔家是什么门第……迟早还要一跃而起,一飞冲天。”
崔志正却是道:“这一次通车仪式,你认为陈家有何深意?”
“这个……”韦玄贞想了想,略显尴尬道:“我听说陈家这边正午预备了酒席……就来了,没想这么多。”
崔志正则是同情的看了一眼韦玄贞。
而韦玄贞也同情的看了一眼崔志正。
彼此的眼神里,似有同情,或大抵是那种,你竟混到了这样地步的模样。
韦玄贞咳嗽一声,还是想解释一下,道:“其实也不是贪占这么一口酒食,只是想到陈家这么富,韦家已这样穷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啊,我带了嘴来,我多吃一点,心里也舒坦些了,礼钱我是一分一毫也没准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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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韦玄贞和崔志正到了车站,却发现这站台上已满是人了。
这里有不少熟人,大家见了二人来,纷纷见礼。
只是大家看崔志正的眼神,其实同情更多一些。
连崔家人都说崔志正已经疯了,可见这位曾让人敬仰的崔公,现在确实有些精神不正常。
崔志正也和大家见过了礼,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家别样的目光,却是看着站台下的一根根铁轨发呆起来。
许多人见了这铁轨,议论纷纷:“你看看,还真将铁铺在了地上,这铁……只怕是精钢吧,真是好东西啊,可这么多价值不菲的好东西都被这么的铺地上去了……这得糟蹋多少钱啊。”
“唉……别说了,这不就是我们的钱吗?我听闻陈家前些日子靠卖精瓷发了一笔大财,他们虽然咬死了当初是七贯一个卖出去的,可我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我是后来才回过味来的。”
“嘘,这种事无凭无据,就少说一些吧,如若不然……以后减你的配额,到时就真要一家老小吃西北风了。”
“不说,不说,你说的对,要平常心,往事已矣……”这说话的人一面说,一面故意放高了音量,显然,这话是说给崔志正听的。
里面隐含的意思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不要再多想了,你看看你崔志正,现在像着了魔似的,这清河崔家,日子还怎么过啊。
其实大家都是一片好意。
精瓷的巨大损失,所有的世族,都感同身受。
而崔志正对这些,却是充耳不闻,一丁点的表示都没有,依旧一眼不眨的盯着地上那铁轨,非常入神的样子。
于是乎,大家看了看,便不免的心沉了下去,这家伙……不听人劝,也罢了,随他死活吧。
其实这个时候,崔志正虽说盯着地面上的铁轨发呆,可他脑海里却是在想象着各种的可能,是否这马拉着车在铁轨上更为快捷?又或者……
他想象着一切的可能,可依旧还是想不通这铁轨的真正价值,只是,他总觉得陈正泰既然花了如此大价钱弄的东西,就绝不简单!
直到这时,有飞骑先行而来了,远远的就大声道:“圣驾来了。”
一声圣驾,众人顿时收起心神,人人肃然起来,飞快地各自整了整衣冠。
而陈家人早已列队,在陈正泰的带领之下,亲自前去迎接圣驾。
李世民是在天策军的护卫之下前来的,前头百名重甲骑兵开道,浑身都是金属,在阳光之下,格外的耀眼。
这些只一对眼睛露出来的重甲武士,个个肃穆,道旁的人见了,不禁生出恐惧之心。
偏生这些人格外的魁梧,体力惊人,即便穿着重甲,这一路行来,依旧精神奕奕。
李世民倒是觉得,这样的重甲骑兵,当做仪仗也是非常好用,尽显大唐风采啊。
甚至在暗中,李世民对于这些重甲骑兵,其实颇有些诧异,这可是重甲,哪怕是寻常将军都不似这样的穿戴,可这一个个骑兵,能一直穿戴着这样的甲片,体力是何其的惊人啊。
可以想得到,这一个个人脱下了甲片,放在军中,无一不是耐力和臂力惊人的精卒。
甚至李世民还认为,即便当初他横扫天下时,身边的亲近近卫,也难觅这样的人。
这就足以可见陈正泰在这军中投入了不知多少的心血了。
李世民稳稳地下了车,见了陈家上下人等,先朝陈正泰颔首,而后目光落在一旁的陈继业身上:“陈卿家别来无恙。”
陈继业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陈正泰他爹本就是内向之人,很是平庸,李世民自然清楚陈继业的性子,也就没有继续多说,只笑了笑。
而后,目光落在陈正泰身旁的一老者身上,便道:“这位是陈家哪一位耆老?”
陈正泰立即道:“这是儿臣的三叔公。”
“是他……”李世民似乎有了些许记忆,好像以前见过,不过……印象并不是很好。
三叔公却是立即道:“老臣见过陛下,陛下肯屈尊而来,实在陈家上下的福气,老臣一直教导正泰,当今陛下乃是……”
李世民压压手:“知道了。”
三叔公讨了个没趣,他话都还没说完呢,他觉得这有点不太正常啊,好歹他也是个老人家嘛,怎么陛下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令三叔公心里颇有几分不平,当今陛下望之也不似人君哪,思来想去,还是当初的李建成可以,就是可惜……运气有些糟糕。
李世民随即便领着陈家人到了站台,众臣纷纷来见礼,李世民笑道:“我等都是被陈家请来的客人,就不必多礼啦,今日……朕是来看热闹的。”
他龙行虎步,顾盼自雄,众臣只好亦步亦趋,尾随李世民身后。
李世民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铁轨,又忍不住心疼起来,于是对陈正泰道:“这只怕花费不小吧。”
陈正泰这时倒是耿直,道:“一里路铺下去,差不多七八千贯……”
众人顿时瞠目结舌,一里路竟是要七八千贯,而据闻陈家要铺的,乃是数千里的铁轨,这是多少钱,疯了……
真的疯了……这钱若是给我……
一时之间,所有人死一般的沉寂。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却是户部尚书戴胄,戴胄感慨道:“陛下,这靡费……也是太大了,七八千贯,可以足够多少百姓活命哪,我见许多百姓……一年辛劳,也不过三五贯而已,可这地上铺的铁,一里便可养活两三百户百姓,更遑论这是数千里了。臣见此……真是心如刀割一般,锥心一般痛不可言。朝廷的岁入,所有的钱粮,折成现钱,大抵也只是修这些铁路,就这些钱粮,却还需担负数不清的官军开支,需修筑河堤,还有百官的岁俸……”
“此言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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