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一个人的性子扭曲起来,是没有底线的。
泰阳道长两次以阴损之法给儿子续命,却是两次均被破术,这让他感觉自己所学被严重地挑战了权威,被人狠狠地打了脸。
再加上近日一连串的变故,使他从高高在上让人敬慕的得道仙长变成过街老鼠一样的存在,这让他感到了挫败和自我怀疑。
挫败之余,他还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乃至于心性瞬间扭曲。
他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了,证明他是对的,他的道行没有出差错。
另有一点,他如今的变故全是因为给儿子续命才造成,事已至此,他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只有这儿子还存在着,才能证明他并没有做错。
所谓一错再错,泰阳道长已是全然把自己师门师长教导的东西全然丢到了脑后,一心只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牛氏看到泰阳道长那阴晴不定的神色,心头就一阵一阵的发慌,感觉有些不安,想要张嘴欲叫。
泰阳道长看出她的打算,一个手刃劈向她的后脖子,使她软软的晕了过去。
他的时间不多,得赶紧行动起来。
泰阳道长顶着一张老脸很快就起了一个小祭坛,又取出自己从前炼下来的法宝,一个摄魂鼎。
忽地,他感觉到一个炽热的视线,他扭头看去,却见景五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目光幽深的看着他。
泰阳道长冲他一笑:“放心,爹会让你永远都存在着。”
景五一言不发,眼神阴鸷。
泰阳道长继续手中的动作,画了数道符箓,布了一个聚阴阵,源源不断的阴气从外卷进来,被阴气一侵,景五的脸色更差了,像是只吊着一口气,那张干瘦的青白小脸全是阴郁,可却是死死盯着盘腿坐在地上念咒的人。
紧接着,他以拳击胸,在符箓上喷出一口心头血,一边白着脸喃喃念着祭词,一边以血画符,又取了牛氏的指尖心头血,把两道符箓融入碗中,一道灌到了景五嘴里。
那浓稠腥臭的符水如蛇一样落入景五喉咙,再入胃部,却像是一团火龙似的,开始在他的五脏六腑游走灼烧,景五年龄不过十岁出头,哪里受得了这个痛苦,开始翻滚嚎叫,却被泰阳道长捂住了嘴。
“好孩子,再忍忍,很快就会好。”
浓烈的臭味,像是烧毁腐化的内脏气味在屋内蔓延。
景五很快就没了气息,瞳孔涣散,眼看着他的三魂七魄要离体,泰阳道长立即把他的尸身放到聚阴阵中的阵眼中,并以几枚通魅封住了他的七窍,使得他的魂魄不得出,再以聚阴符贴在他的额上。
秦流西听到这里,啧啧轻叹:“我就说吧,人家可不是区区阴沟老鼠,是真正有道行的,虽然没用到正道上。”
通魅就是铜钱,经万人手,阳气最重,用以镇邪最是适合,泰阳道长却是用它封着景五七窍,使魂不得出,再以阴气滋养死魂,这是做活死人阴尸。
本已经听得浑身发寒的长安侯再次被怼了,脸皮已经快被扒没了,很想怼一句,听古不要驳古好么?
而景小四则是很好奇:活死人阴尸,怎么感觉少观主您对此术很懂。
树鬼:“那个,还听吗?”
众人齐声:“说。”
聚阴符一贴,源源不断的阴气从地上涌出聚集到景五的尸身上,半晌,他诈尸了。
所谓诈尸,其实是三魂七魄尚未全部离体才会“诈”。
景五一起来,双眼通红渗着血,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喉咙咕噜咕噜吞咽,他本能的觉得饿。
之前的那碗浓稠的符水,早就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烧毁,眼下他的躯体,其实只剩一道空壳,他需要汲取阴怨之气来滋养自身。
泰阳道长就引着他来到牛氏跟前,给牛氏画了一道定身符,直接戳破了牛氏的颈动脉,让景五吸取他母亲的精血来炼体。
可怜牛氏,是痛醒的,又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宝贝的儿子变成了人不人鬼不像鬼的怪物,趴在自己的脖子上吸着她的生命精血。
牛氏既怨且恨,随着生命的流失,她的怨气就更盛,这让泰阳道长很是满意。
所谓母子连心,牛氏越是恨,她的怨气就越大,也只会成为滋养景五的最好养分。
牛氏很快就断了气,她的魂一出,就被泰阳道长以摄魂鼎给摄住了,等景五吸干了她的精血,双眼越发的赤红,便把她的魂魄喂给景五。
子噬母怨魂,母子同体,他会成为最凶的凶尸。
景五没有半点反抗,像只扯线木偶一般,把亲生母亲的魂魄吞噬,瞬间怨气大盛。
树鬼叹息地看着牛氏:“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一心想要儿子长命百岁,现在好了,生他养他救他,现在连命和魂都一并给了他,只要这景五不会被天师消灭,当真就生生世世存在着,不是求仁得仁是啥?
景小四有些无语,你对求仁得仁是有什么误解吗?
长安侯则是心头发慌,这泰阳道长果真是个癫狂的疯子。
“没了?”秦流西问树鬼。
树鬼一摊手:“没了啊,那小孩吞了母魂,就被他那爹给带走了,对了,他爹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长生。”
秦流西顿觉恶心,这可别让封俢听见,不然他非炸毛不可。
长生殿做的是药材生意,救的是人,谋的是功德,可这所谓的长生,却是个活死人尸,能不炸?
“你在暗处猥琐偷窥,泰阳道长就没发现你?”
树鬼一个哆嗦:“怎么没有,他是一开始没时间对付我,他要走了,想要对我出手时,我就掹了侍卫哥的鸟……”
啥,掹鸟?
众人一脸鄙夷。
树鬼含羞答答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意是掹他的脚,就是那老道一个眼神过来,我吓得慌不择路,才掹错了。”
得,不用解释,我们懂。
远处树上的侍卫越想昨夜越觉不对,下意识地看向胯下,想到什么,嗷嗷的又蹿到另外的屋顶。
长安侯都警惕地歪着脖子看着树鬼,这个变态。
树鬼睨他一眼,道:“侍卫小哥被我吓着了,叫了出声,那老道生怕引来人,才急忙跑了,不然我哪能见到侯爷呢?”
长安侯:明日我就把庄子挂牌低价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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