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成真人是真的被惊到了,他做的这个玉盘,虽然是下阶法器,但对付一般恶灵也够了,但它如今却是裂了,还在逐渐散灵气,这个女鬼,竟如此大的怨气,还能毁他的法器伤人如斯。
他却是不知,代容能使得这法器生裂,完全是因为她身上有秦流西打入的一丝念力所致。
也是活该这程文渊遭报应,长川伯给他求来这个护身法器,他却是因为对方让他销毁房中物事而恼怒,连这法器都忘拿了。
在他回到自己卧房的时候,一直汲取美人瓶怨气的代容魂力大发,逮着机会,第一时间就先以自身阴煞化为利刃扒下了他的脸皮。
代容想得很简单,进士要入仕为官,容颜不得有损和残疾,那么她毁了他的脸,哪怕他考取了进士第五名,毁了容也不可能出仕。
她目的性强,再加上今日进士游街,程文渊穿得正式,身上也没戴什么护身符,一时不提防就让代容得了手。
而代容扒下他的脸皮后,又扒下胸口心脏处的一块皮。
平常扒皮已经是极恶的事,更莫说代容扒皮的同时,自身的怨戾之气也落在那伤口上,使得程文渊的身体受浓烈憎恨的怨气侵蚀,所以他的伤口才会发黑溃烂,散着阴气。
长川伯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第一时间就把手中玉盘摁在了代容身上,玉盘自带的诛邪杀咒无情地向代容攻去,而本身打在代容魂体上属于秦流西的那一丝念力自然而然就察觉危险自主防卫。
于是,玉盘虽然把代容攻击得魂体发虚,却也因为那丝念力而被反击,这才出现一丝裂痕,也使得泰成真人得了反噬。
代容得了一丝喘息之机,竟是不顾自己魂飞魄散,愣是强行附了程文渊的身体,要与他同归于尽的节奏。
长川伯见自己来迟一步,心中暗恨,让人飞快去请泰成真人,又把各种从前虚恭道人留下来的符箓给拼命砸在儿子身上。
可他每砸一张,程文渊就发出凄厉的惨叫,代容愣是忍住神魂将散的疼痛,而没有被弹出来。
长川伯没敢再动,只用玉盘压着附在程文渊身上的代容,一直等到泰成真人的到来,他也看到了玉盘的变化。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长川伯惊愕地看着那已经成哑光的玉盘,惊惧地道:“观主,你快出手啊,这东西快要镇不住了。”
不是快镇不住了,是快要消弭了。
泰成真人看出玉盘缠绕着阴气销毁灵性,而程文渊本身的肉身也已经被这厉鬼占据,她虽然被法器所伤灵魂大损,却是坚持不出,非但不出,她还在燃烧着自己的灵魂。
“不好!”泰成真人察觉到代容的想法,顿时大惊,厉声呵斥:“孽障,休要伤人,还不快快离体,贫道饶你不死。”
一体双魂,本就是一场博弈,程文渊恶,可惨死又在鬼鼓被炼过的代容怨气更盛,不但带着浓烈的憎恨执念,后又吞噬了数个灵魂,使得她更恶,一下子就压制了程文渊占据上风。
如今她的灵魂在玉盘的压制下越来越弱,可憎恨却是越来越浓,玉盘越是压制她,它本就出现了裂痕的符文灵气会散得更快,一旦玉盘这个法器完全失去作用,她的灵魂再无压制,便会飞速加快燃烧,拖着程文渊一起魂飞魄散。
灵魂没了,这肉身也没什么用了,这就是物极必反。
这女鬼好歹毒的心计。
代容桀桀冷笑,一言不发,只和玉盘对抗着。
泰成真人大怒,铜钱剑出,甩出一张镇煞驱邪符,口念邪祟离身咒语:“天逢门下,降魔大仙,摧魔伐恶,鹰犬当先……急急奉北帝律令,敕!”
他提剑向程文渊的灵台刺去,吓得长川伯以为他要杀儿子,下意识地就一扯他的袖子,急道:“观主,这是我儿的肉身啊,不能伤啊。”
泰成真人蓦地被打断作法,又是一个反噬回来,噗的吐出一口老血,正好落在了铜钱剑上。
遭瘟的王八羔子,怪不得你儿子造这么大的孽,完全就是因为有你这么个不靠谱又拖后腿的坑爹,死了都怪不得别人!
你死就算了,为何要连累真人我?
一个小纸人落在角落看了这全程,险些没能装死而是乐得蹦起来。
有这么坑崽的爹,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代容也爽了,加快了和玉盘对抗的力度。
泰成真人怒道:“滚一边去,别妨碍我做法,否则你儿子死了休怪贫道。”
长川伯缩在了一边,担忧地看了一眼儿子,他这是本能,哪个当父母的看到有人提着剑刺儿子,都会生出护崽的本能吧
泰成真人这次没念离身咒,而是一手掐诀,一手提剑虚空画符,念起驱邪煞咒:“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敕!”
金光打在程文渊身上,代容发出一声惨厉的鬼叫,那带着憎恨怨气的尖戾声震得按着她手脚的几个护卫双耳就涌出了血,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代容一下子抓着玉盘甩了出去,魂体若隐若现,还有程文渊那痛苦孱弱的灵魂。
“孽障。”泰成真人取下腰间挂着的八卦符镜向代容照了过去,这也是他的法器之一。
刺目的金光使得代容本就燃烧的灵魂再经受不住,在要跌出程文渊的身体时,她不甘怒吼:“愿以吾魂为祭,诅咒程氏文渊不得好死,轮回必落畜生道。”
砰。
金光大盛,代容的破碎的灵魂跌出程文渊的身体,腾地燃烧起来,很快就灰飞烟灭。
而躲在角落的小纸人早在代容灵魂跌出时卷了一缕残魂悄然离开。
程文渊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气若游丝。
“渊儿。”长川伯扑了上去。
泰成真人看着代容已经灰飞烟灭的方向,脸色发沉,他没想到这代容的憎恨会如此重,情愿魂飞魄散也要让程文渊死,这人……
泰成真人眼睛一眯,愤愤地骂了一声混账,此人竟然背负了浓厚的杀孽,他究竟杀了多少人?
长川伯府的转角位,秦流西站在那接过飘下来的小纸人,看着纸上身上那破碎的残魂,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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