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清歌从一个豆芽菜身板的小丫头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杨柳依依的少女,柳眉弯弯,澄澈双眸,有着一副欺骗世人的好皮囊,只要她乐意,便是一个温柔婉约的淑女,也懂得了制香之理,药石毒药,粗通奇门阵法。
六年,也足够林璟舟这只小狐狸道行更高吧,而陆云起,那个昔日已然温润如玉的男子,现在又会是怎样的绝世姿容?
真让人期待呢。
第三年的时候,林璟舟便不知是何原因提前离开了,从此生活中就确实是缺少了一点点调味的东西。
还真的,有点越来越想离开呢。只是一人上路未免孤单,总得在路上自己给自己找点有趣的事情做才好啊。
沐清歌就是这样一个人,真的有事的时候,比如之前在监狱里,她就埋怨作者后妈,真让她过得像米虫一般优哉游哉,她又闲的浑身长虫非要自己搞出点状况来。
不过,实际上,沐清歌承认,谷中的生活依然一点儿不会真让自己和欧老儿觉得无聊,热闹的事情总是有的,比如今天——
清歌背了个小竹篓上谷中采药归来,黄的绿的蓝的红的背了一整篓,走着精巧的步法,绕过一触即死的机关,眼前重新展现一片澄明的空间,这是她又惊讶又不惊讶地发现——
又来了不要命的吗,这次还是两个。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在了地上,站着的那个背影起伏气喘,看起来颇不好受,应该是已经着了欧老儿的道,躺着的那个更是情况不妙,这会儿已经快奄奄一息了吧。
又是来求剑的?
虽然瘴气弥漫山谷,但进谷只有两种方法,一是从她来时那个不知多高的悬崖纵身跳下,以求奇遇,但是像她这样既能被藤蔓勾住又能得谷中之人出手相救的人却再也不可能有了;另一条通路只有一条崎岖的山路,坡度较小,却被欧老儿设了重重障碍——天雷地火摧心烧肝炸不死你我哈哈一笑阵法,烂手烂脚烂腿烂胳膊烂五脏六腑瘴气……
听听这名字起的,就充分展现出欧老儿的恶趣味。
撇撇嘴,清歌无声无息地背着竹篓,跃上一棵高树,屏息俯视下面的情况。这几年武功剑法没怎么学好,铸剑也不提了,不过轻功闭气这种逃命的本事,清歌是怎么也要练到家的嘛。
来者是两个年轻男子,一位着深蓝色长袍的男子仿佛重伤,虽然闭目正席坐于地打坐调理,整个人仍透出一股霸气。站着的人一袭黑衣,和欧冶子在说着什么,抱拳躬身一揖。
欧冶子看了一眼坐着的那人,冷着脸说了句什么,黑衣人沉默了片刻仍摇摇头,又说了什么,树太高听不清。刚说了没几句,还站得住的那人突然又窜身上前,双手成爪,逼近欧老儿的心肺。
唉。到底是年轻人。清歌捂住了眼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果然,打了个哈欠再张开眼,再望树下一望,清歌无奈地发现,欧老儿已经离开了,剩下的两人,一躺一坐——已经没一个站着的。
单手撑着枝干,提起身子,纵身轻轻巧巧地跃下高树,衣袂轻轻上扬又缓缓落下,轻盈地落在两人面前,先不管不顾地冲还睁着眼的那个微微一笑,才细细地打量起来。
不禁又叹了口气。着深蓝衣袍的男子,俊眉朗目,面貌英挺,整个人如玉雕般刻画出坚硬的线条——又是美男啊,还是型男——真美啊,可惜了不是她喜欢的型。
——是了,她就喜欢那种温文尔雅,谈笑间淡然若风的男子,给人流云般闲适优雅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的感觉。
旁边可能是他的侍卫吧,刚刚看他的目光,倔强执拗,现在已经被欧老儿打晕了过去。
蓝衣男子在清歌跳下树来的那一刻就睁开了闭着的双眼。看着眼前这眉眼弯弯,弱质纤纤,裙袂飘飘的美少女笑起来时,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艳,怎么也提不起本能的应有防备。
但仍是本能地疑惑,怎么这样一个如花般娇弱的女子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姑娘,你……”
眼前的女子仿佛见了生人有点小小惊吓般,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两只手绞着刚刚从树上带下的树叶,脸色微微发红,很快又似是觉得自己失礼了一般,微微抬头,声音细细小小的,“公子?”
——欧冶子其实就在屋子附近,远远望见这副情景,翻了个大白眼,“切”了一声。
——清歌自己也恶了一把。不过面上仍是一副纤纤弱弱的模样,微微低着头,仿佛在努力隐藏起自己的局促似的,如同迎风的水莲花一般清纯秀雅,惹人怜爱。
凰城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暗自检讨自己刚刚是不是又表现得太过冷厉,对着眼前这个像某种小动物一般的女子,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为自己的一向傲人的气场而感到微微着恼。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眼睛敛去慑人的光芒,努力使自己尽可能看起来和善,放轻语气,对面前的女子微微笑道,“姑娘,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是跟欧老前辈有关?”
通入股中的路途险恶,机关重重,你是怎么进来的?或者是,你跟欧冶子有什么关系?
仍是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一眼凰城,似乎觉得他没有恶意,清歌才低眉轻声道,“小女子父母双亡,六年前蒙欧老前辈相救,蒙他老人家收留,侥幸成为老前辈的弟子,平日里侍奉起居,端茶递水,以报救命之恩”。
“你是欧前辈的弟子?”凰城一下子抓住要害,语气微微惊喜又有点不可置信。
清歌看到他宽袖外的手掌无意识地向后摩擦袍子上的布料,透着隐隐的期待和些许的防备,暗道果然此人还是不太好蒙的,要小心应对为是。
清歌抬起小脸,莹润的下巴裹着一丝逆光的明亮色彩,微微羞怯而略显崇拜地直视凰城的眼睛,仍是柔顺地回答,“是的”。
任何男人都扛不住一个姑娘的崇拜和喜欢的目光,冷峻自持如凰城,却也自然不能免俗,尤其是眼前这位姑娘,宛如从天而降,轻灵美好,恰到好处的微微羞怯,如同误入凡间的小精灵,更是能挑起所有男子的保护欲,让人把所有怀疑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
“姑娘,失礼了,在下姓凰,单名一个城字。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
“沐清歌。”清歌睫毛轻颤,在白玉似的脸上洒下一小片浅浅的暗影,不胜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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