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微抬起头,挑了挑眉,丝毫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也没打算回应,只是继续问:“或者说,你是谁派来的?”
女子一惊,“没有......”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璟舟低下头,想到清歌那时通红的脸色,笑了笑,竟不再问下去。
男子示意侍卫将女子带下去看好,自己则起身,潇洒地挥了挥衣袖,当先出了门去。
或许也是他想再留她几天,毕竟,这次“陷害”虽然差点致他死命,却也给了他一个转折点,说不准他还要感谢她呢。
紫月这笔账,有的是时间算。
他大概猜到正主是谁了——武国内无人敢做,因为所有异己已经被铲除殆尽,这边城兵家重地,更是尽为忠良之人。
那么哪个死敌,会派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段做事?哪个人会对他的饮食穿着行为习惯调查地了如执掌?有谁会花这么大心思挑得出如此资质优良的女子过来当奸细?答案不言而喻。
云染啊云染,没想到,你竟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只是我真的懒得理会这个小姑娘,即使她明艳动人。
即使她用媚术,将自己幻化成与歌儿有三分相似。
你以为我会因为这张相似的脸,掉以轻心?你却不知,歌儿只是歌儿,任何人都不可能丝毫替代,也不会令我丝毫心动,只会觉得防备危险。
不论她会不会媚术,不论她是奴婢紫月,还是与你定下约定的紫酥。
她都只是别人而已,与其他男子女子没有任何区别,因为那都不是我的歌儿。
想到这里,男子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酸倒,脚步加快了一点点,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盛,仿佛透析了什么天大的心事。
另一边,清歌由于羞愧难当,晚饭都没去找林璟舟吃就早早睡下了。
可能是老天爷想告诉她“活着的时候不要多睡,不然死了干什么去”这个道理,第二日一清早,就被外头的乒乓声吵醒了。
“出什么事了?”吐字含糊,睡意十足。
外头立刻有人答道:“沐,沐大夫秦副指挥使受伤了,您快去看看吧!”是负责清歌明面儿上安全和饮食起居的小王。至于暗地里,朝夕这么个大资源,不利用就是浪费嘛。
“哦,我马上就来!”
起床、叠被、穿衣、梳洗一气呵成,显然是经过长期实践积累练就的好功夫。
也顾不得吃早饭,清歌抓了一只馒头就奔到了医帐,秦玉柏早就被人带到了这里。
清歌一看。
嚯!这得多苦大仇深才把人揍成这样啊!
左眼已经被打得充血,右颧骨也染上青紫一片,口鼻处更不用说了,清歌严重怀疑秦玉柏一张口,能不能掉出几颗牙。
验完伤,开完药,清歌赶走旁人,准备和秦副指挥使“谈谈心”。
“秦大人,怎么好端端地就从俊逸公子变成了猪头呢?”
秦玉柏面色一窘,用他还处于漏风状态的嘴解释道:“素下,素下与人为小饶盾打了一架。”
清歌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又问道:“谁那么大胆,敢和副指挥使大人动手啊?”
“一,一个兄替......小饶盾,小饶盾,已经解国了。”
清歌很不厚道地“噗嗤”一声乐了,小饶盾就被揍成这样,要是大饶盾是不是得把这张脸揍成盆地啊?虽然武国指挥使是个文职,这秦玉柏也太差劲了。
知道从他这儿再挖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清歌便叫来亲兵扶他会营帐休息。
然后,临走前还拍了拍秦玉柏的肩膀,深沉道:“好好养桑,谨防小惹再次猪叟。”(......好好养伤,谨防小人再次出手)
本来军营里私自斗殴生事是犯了军规的,可是林璟舟心里另有打算,便以“此乃多事之秋,亟需人才”为由,小惩大诫了一番就作罢了。
午膳时,林璟舟带回一个不轻不重的消息:秦玉柏那厮,是半夜里被张澎给揍的。
“为啥?”清歌吞下一口饭,“分赃不均?”
林璟舟笑得贼拉灿烂,“不愧是小爷的人,一猜就中!”
默......哪天混不下去了,就改行去当预言帝吧。
“苏妄言从秦玉柏帐里搜出五千两银票,张澎那里却只有这个数。”林璟舟伸出一根手指,缠上清歌的发丝。
“赃从哪儿来?”
林璟舟的眼神突然暗了暗,又迅速恢复清明,快得让情歌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皇宫。”
“武国皇宫?!”清歌大惊。这父子俩搞什么?!
看透清歌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说是皇宫,可没说是父皇。”
清歌更惊讶了,“不是皇上?那是谁?”
林璟舟抿唇不语,半响,才道出两个字。
“皇后。”冷冰冰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清歌原只知道林璟舟与他母亲关系不大好,但没想到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只是覆住他的手,不再言语。
“我怀疑,秦张二人与那件事有关。”
林璟舟再扔出一记重磅炸弹----却没有炸飞清歌。
“我也这么想。”只是......真的会和皇后有关吗?清歌把后半句憋在心里,没有问出口。
“怪不得你在他身上放了‘证据’呢。”
“......你就不能装装傻,让我一次?”沐女侠怒,连拍肩膀这么个小动作都瞒不过这只臭狐狸的眼睛,真真欺人太甚也!
“哎呦......女侠饶命啊!”某皇子再吃了一记爆栗后,忙装乖求饶。
明禧宫。
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跪在一侧,整个大殿寂静无声。凤榻上身着瑰色华服的女子面色苍白,恨恨地盯着手中的信,不置一词。
半响,女子幽幽一叹,道:“罢了,秦玉柏和张澎不留也罢。只是吩咐各处的人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七皇子怕是已经怀疑我们了。”
男子身形微微一颤,答道:“是,娘娘。”
南裳黎慵懒地向后一靠,闭上双眸。“本宫累了,你下去吧。”
大殿上唯有衣衫抖动的声音,算是给她的回答。
南裳黎心头一阵烦闷:刚刚军营来报,秦张二人卯时就被璟舟唤进了主帐内,到巳时还没出来,恐事情败露,请她及早定夺。
定夺定夺!什么事都要找她定夺!她再怎么聪明狠心,到底也只是个女人!
南裳黎越来越糊涂,为人妻为人母,自己这样子究竟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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