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烟被贺赢拉着回了州府。
明日便要出发回都城。
裴暮阳招呼着下人收拾整顿。
刚清点完数目,就见贺赢跟桑烟从外头回来。
前面的主子脸色沉沉。
后面的主子一脸颓然,乖乖跟着进了屋子。
“啪!”
房门被重重关上了。
这是发生了何事?
裴暮阳竖起耳朵,守在外面,生怕二位主子闹什么别扭。
要知道,皇后不高兴,皇上就不高兴,皇上不高兴,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就得跟着遭殃。
裴暮阳摸了摸脖子,低声叹了口气:他为两主子的感情操碎了心啊!
屋内
贺赢皱着眉,很不高兴地朝桑烟伸出手:“东西给我。”
桑烟也有些不高兴:“不给。”
哼,这人说变脸就变脸,好生霸道!
本来要给他的,现在只能等她心情好了再说吧。
贺赢俊脸沉沉,忍着在她傲娇的小脸上咬一口的冲动,没好气地说:“那女人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她送什么东西给你了?你赶紧交出来,别逼我过去撕了。不值钱的玩意当个宝,我送你那么多东西,也不见你天天揣袖里带着。”
那语气,真真是幽怨极了。
门口的裴暮阳听到了,想笑又不敢笑:哎,原来皇上又吃醋了。还是吃一个女人的醋。他这主子真的是个妒夫了。爱娘娘爱的透着一股傻气了。
正胡乱想着——
屋内传来桑烟难以抑制的笑声。
“哈哈哈——”
桑烟靠着桌子,笑得眼泪几乎都快出来了。
相比她的笑,贺赢的脸色是越来越黑了。
她看出他要发火,便在他发火前一刻,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新元,你怎么这样可爱呀?”
她发誓,她从未觉得吃醋的贺赢竟然如此可爱。
她从袖子里抽出面纱,又伸手在贺赢的怀里摸了摸,果然很快摸到了一团柔软的布料,就拿了出来,抖了抖,献宝似呈在了他的面前。
“你瞧瞧这两条面纱,像不像?”
都是两条白色的面纱,上面绣着同样交颈缠/绵的鸳鸯。
不同的是,一条面纱绣工粗糙,实在难以分辨出来那是鸳鸯,而另外一条,绣工不算顶好,可相比之下,好了不少,将鸳鸯之间的缠/绵情意都绣了出来。
“你还记得吗?乞巧节那晚,我说了要重新绣一条面纱的。秦棠悦绣工了得,我让她教了我几日,昨日不小心勾了丝,就让她拿去帮我补了补,没想到会半路遇上她。”
桑烟柔声解释了一番,又将两条面纱叠好,小心翼翼放在了贺赢怀里。
“好好收着。我绣了许久呢。你这个大醋缸!”
她伸手在贺赢胸膛上戳了戳,言语带着嗔怪:“弄丢了,以后不会再有了哦。”
贺赢已然感动的说不出话。
原来如此。
她是为自己绣面纱,才见了秦棠悦。
她不是有意跟秦棠悦亲近的。
他误会了。
这会感动之余,便是羞囧了,觉得自己方才的模样,十分的幼稚。
但他并不后悔那么做。
他的占有欲就是这么强。
哪怕对方是个女子,也不想她那般看着他的阿烟。
“我不会弄丢的。丢了我,也不会丢了它。”
他看着面前如花的笑颜,心头一动,将她揽入怀里,炽热的吻落下去。
翌日
大军从全州浩浩荡荡出发了。
百姓们得到消息,一个个自发来到街上送行。
桑烟困倦地坐在马车里,靠在贺赢怀里昏昏欲睡。
时辰太早了。
昨日某人又实在折腾,到现在,她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而罪魁祸首就不同了,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两相对比,简直令人发指!
“草民叩送皇后娘娘——”
“娘娘一路平安!”
“娘娘万福金安!”
……
临近城门,外面喧闹的声音越来越高,逐渐趋于整齐。
最后,全是在送桑烟离开的声音。
桑烟揉了揉眼睛,掀开车帘:街道两侧跪着不少百姓,乌泱泱的一群人,脸上满是感激。
百姓便是这般淳朴。
一旦生命安全得以保障,便对当权者感恩戴德。
她心中一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下车帘,坐直了身体。
直到车队离开了全州,那呼喊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桑烟靠着贺赢的肩膀,垂下眼眸,心情万分复杂:被冠以克夫之名、被嫌弃、被轻慢,那么久了,第一次被人这么感恩戴德,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像是从地狱底端,突然被人捧到了高处。
太简单了。
她分明做得不算多。
这种不真切的感觉,让她心里生出几分惶然:会不会是一场梦?会不会又跌下云端,再次陷入泥潭呢?
*
北祁跟大贺的交界处
暮色渐浓。
棘州军营燃起无数的火把。
高塔之上
年轻精瘦的哨兵注意着远处的动静。
忽然不知见到了什么,哨兵飞快下了高塔,急匆匆跑向了营地中间的大帅帐篷。
帐篷里
荣野一边喝着烈酒,一边盯着墙面上的北祁疆域图。
那疆域图是个葫芦的形状。
北祁王都就在葫芦的中间。
那是他的目的地。
他看的两眼发红,拿起桌上一支断掉的箭矢就刺了过去。
正中王都的位置。
他像是满意了,又像是不满意,黝黑粗狂的脸在跳跃的灯光里显出几分狰狞的杀意。
“荣炳还没回来?”
他朝着大帐外一声吼,声若洪钟。
就在这时,帐子被掀开,年轻精瘦的哨兵匆匆跑了进来。
“回大帅——”
哨兵跪下一拜:“方才已经看到了荣炳将军的战马,约莫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该到了。”
荣野听到二弟回来,朗声大笑:“好!荣炳既能活着回来,那便是天佑我大贺!老子已经在这儿受够窝囊气了!”
他身着黑色铠甲,浑身肌肉虬结,腰间斜跨着一把锒铛作响的弯刀,虎目威严,一脸络腮胡,更是衬得威严无比。
这会他拍了拍腰间的弯刀,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若不是北祁那些兔崽子知道示弱,那北祁早被他荣家军夷为平地了!
来吧!
快来吧!
等荣炳到来,肯定带回皇帝要他开战的好消息!
北祁正是内乱,祁无涯又是弑父杀兄、不得民心的皇子,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开战机会了!
“报——”
外面传来士兵的通传声音。
荣野以为荣炳到了,面上大喜,立刻健步如飞,走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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