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鱼在泡温泉时,谢行蕴已经沐浴完毕,男人穿着紫金色的浴衣,手上拿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枕在脑后,斜靠在离床最近的小榻上。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男人很久都没有翻动一页。
灯火噼啪跳动了一下,谢行蕴收回思绪,看向里间温泉的位置。
有人那样高的九龙戏珠灯架上,错落有致地燃着几支通红的蜡烛,映照在来人的脸上,看起来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子。
仙子云鬓微湿,眸含水光,莹白的肌肤透着淡淡冷白色调,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慵懒又贵气。
谢行蕴双目注视着白羡鱼走近,略皱了眉:“怎么不穿鞋?”
白羡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无所谓道:“忘了。”
少女的脚踝细瘦,足背纤薄,白的能看清楚淡青色的血管,脚趾往脚后跟底下一圈像极了羞怯时的红晕,娇嫩白皙。
沿着脚踝往上,浴衣下摆微敞,她的小腿露出一小截,葱白如玉。
谢行蕴眸底暗了暗,有种想要握在掌中把玩的冲动。
他放下书,上前揽住她的腰,手指一下一下圈紧她的绸带,白羡鱼纤细的腰肢便愈发明显,身子往男人坚硬的胸膛上靠。
静默地注视她一会儿,谢行蕴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故意勾我是吧?”
早些时候他被她冲昏了头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现在稍一思索,便能发现眼前的小姑娘是故意的。
白羡鱼有些懵,白日里她为了让自己舒服些,确实有意无意碰一碰他,可现在她只是露个脚,便是勾他了?
“知道我说成婚前不动你,所以肆无忌惮?”谢行蕴轻捏她的下巴,迫使女孩仰起头,从她的眼眸中可以看到他眼中越来越明显的占有欲。
白羡鱼还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瞧他,干巴巴地解释,“我没有。”
“看我难受,你很开心?”谢行蕴照着她的锁骨咬了一口,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等你嫁给我了,只会反弹的更厉害。”
尽管知道她不会成功嫁给他,可白羡鱼身体还是忍不住抖了下,“我真没有。”
“不管有没有,总之你成功让我今夜睡不着了。”谢行蕴手指探入她浴衣,深邃眉骨带着几分痞气,“看谁先忍不住。”
翌日起来,白羡鱼顶着个昏昏沉沉的头,像是有千斤重,总算知道谢行蕴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胡闹半夜,她才知道谢行蕴居然有这么多的花样。
不管她怎么推他,男人都不肯放开她,白羡鱼本有些气闷,可看到男人辛苦忙活一夜,在她悠悠转醒时眼下还顶着乌青时,她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现在白羡鱼还记得谢行蕴离开时,气得黑了脸,恶狠狠地放话,“白羡鱼,你可真行,居然对我没有任何兴趣。”
绿珠端着铜盆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白羡鱼笑出了声。
她好奇地看过去,却在熟悉的小姐脸上看到了少许陌生的痕迹。
这笑依旧很美,可熟悉她的绿珠却看出了几分奇怪神色。
为什么她会觉得,小姐的笑好像又开心又难过。
“小姐,教习嬷嬷已经来了,咱们收拾一下,用了早膳嬷嬷应当就来了。”
白羡鱼忽而恹恹地垂下眼皮,“嗯。”
绿珠笑着道:“小姐,奴婢今日给您梳个好看的发髻,听说教习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教导了不少贵女出嫁礼仪呢,可是不管其他小姐如何,奴婢觉得小姐您肯定是最好看的,今日第一面,好看些给嬷嬷留下个好印象。”
白羡鱼伸了个懒腰,半耷拉着眼皮,“好。”
……
谢行蕴黑着脸回了院子。
晨光微熹,很快便要早朝,萧正睡意朦胧时听见屋子里传来换衣的声音。
他努力睁开眼睛,“公子,可要唤人准备洗漱?”
过了许久,里面的男人才应了一声,“嗯。”
萧正准备叫下人去,可是却又被叫住。
“等等。”
谢行蕴眼睑下乌青一片,脸色有些阴沉,绯红朝服映衬着他如玉般精致无瑕的脸庞,鼻梁高挺,眼神锐利,气场强大,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饶是萧正在他身边护卫已久,此时也忍不住心底发慌。
他应当最近没有做什么令得公子不快的事情吧?
萧正半跪在地,恭敬道:“公子有何吩咐?”
晨光间的树叶簌簌攒动,高大俊美的男人身着朝服,剑眉死死皱着,沉吟半晌——
“如果……”
萧正把耳朵凑过去一点。
谢行蕴眼神深邃无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微动了动,语气有些自我怀疑,“你说……”
萧正不动声色地默默站起来,“什么?公子?”
他看着谢行蕴,可谢行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发沉的厉害,“没什么。”
“准备洗漱吧。”
萧正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公子。”
谢行蕴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暴射飞出,直接将可供一人环抱的树给刺穿了。
从前他和她亲热,她虽然娇怯,可也愿意配合他,身子也是有反应的,像化作一滩水般,不似昨日,尽管她的身子一贯软绵柔韧,可他还是感觉到了抗拒和僵硬。
正思索间,几个仆妇端着汤往白羡鱼院子里去。
他叫住她们,淡声道:“端的什么,为何有药味?”
仆妇们好似被吓到了,左右看了眼,很快便发现了站在院中如同劲松的少年。
她们都是长公主府的老人,故而对上谢行蕴这样的神色,也能勉强应答:“是白姑娘身边的绿珠姑娘管我们要的,说是她们府医开的调补气血的汤药。”
谢行蕴微怔,“调补气血?”
“是啊,姑娘家总会有几天的。”
一个仆妇推了推答话的人,低头道:“你也不害臊,怎么能将这些事这么大声说出来,白家姑娘要是脸皮薄听到了,指不定多害羞呢。”
回话的仆妇看着憨厚,捂着嘴道:“是奴婢考虑不周,公子就当听了个笑话罢。”
谢行蕴看了眼她们手中的汤药,眼眸已然平静许多,“送去吧。”
原来是来了月事。
她来月事的时候似乎心情会不好些,没兴致也是正常的。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谢行蕴拔出剑,插回剑鞘,周身的凛冽寒意还未收尽。
想到今日早晨,少女困顿茫然地盯着他脸的模样,以及微微惊愕的眸子。
他蓦然心尖一软,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凶了点。”
……
静安长公主亲自领着教习嬷嬷来,白羡鱼和绿珠站在院子里,身后还有几个眼熟的丫鬟。
她看了眼收拾妥当的女孩,身如皎洁明月,露出来的皮肤无一处不白里透红,像是含露蔷薇,绝美动人。
三千青丝柔顺地落在身后,琼鼻红唇,低头行礼时脖子微微低着,雪白的一截。
静安长公主道:“这就是宫中负责教导宫妃礼仪的嬷嬷,你称她为余嬷嬷便好,算了算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个月,这中间我还要陪你去挑嫁衣,给你送些头面,时间还是比较紧的,认真学吧。”
白羡鱼淡淡道:“余嬷嬷。”
余嬷嬷打量了她一眼,从鼻间嗯了一下。
静安长公主又叮嘱道:“余嬷嬷见过的贵女不计其数,皇兄的几个公主也都是跟着余嬷嬷手底下的人学的宫规礼仪,她教你这些时日,你就把她当成老师便可。”
余嬷嬷适时开口,语气有些严厉:
“既然长公主殿下您都这么说了,老奴也不会辜负您的期待,老奴定会倾尽所有好好教导白家姑娘,但是长公主殿下您也说了老奴可以暂且称作白家姑娘的老师,那有学,便有奖和罚,老奴觉得还是事先和您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落了个苛责侯府夫人的名声。”
白羡鱼心道,这余嬷嬷说话条理清楚,又从容不迫,虽是自称老奴,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高傲。
也不知道是何来历。
她好似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可一时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前世听人闲聊的时候提及的。
静安长公主颔首,“既交给你了,那奖励和惩罚确实都该有,本宫当年好像也被你罚过吧?”
“老奴有罪。”余嬷嬷一愣,立刻跪下,“还请长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
静安长公主不耐烦地看她一眼,“本宫有这么可怕?若是我记恨你,你以为你现在能站在这里?”
白羡鱼悄悄看了眼绿珠,后者也朝她投来眼神,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对方眼神的意思。
——静安长公主在传闻中,确实骄纵跋扈,肆意妄为,可作为武宣帝唯一的亲姊妹,确实得到了最大的优待,若非静安长公主在镇北侯去世后,便推了女官职务,朝堂内外恐怕奏折都要淹没整个金銮殿。
余嬷嬷连声道:“是老奴误会了长公主殿下您,请您不要责怪。”
静安长公主看看跪在地上的余嬷嬷,又看向白羡鱼,深吸一口气后张口,“我没有这么可怕,等你嫁进来就知道了。”
白羡鱼不置可否,静安长公主确实不怎么可怕,也并非什么杀人不眨眼,在深宫养成了什么阴暗性子的人,而是爱恨都极其分明,又尤其护短,就如同这一世开头两人并不对付,大概就是因为她当众落了谢行蕴面子。
静安长公主斜着眼睛看了眼余嬷嬷,心情不太好的走了。
她走之后,余嬷嬷站起来,看着白羡鱼道:“姑娘,咱们这就开始学吧。”
“嗯。”
“迎娶时候的流程还有礼仪,咱们暂时不学,只要仪态好了,便不会叫人看轻了,所以我给姑娘安排的是先学过了门之后的,按照咱们大夔皇室的礼仪,过了门之后的第二日,便要去太庙祭拜先祖,如何祭祀也有讲究,得从午门出,走无马道,一步一步走去……”
余嬷嬷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严肃道:“姑娘为何不做笔记?”
白羡鱼略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疑惑。
余嬷嬷皮笑肉不笑,“老身说的许多东西都很有用,姑娘若是不做笔记,怕是记不下来的。最好是将老身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纸上,时时查看,日日背诵,才能从容面对大场面。”
白羡鱼笑着道:“何必如此麻烦。”
绿珠附和道:“就是。”
余嬷嬷怀疑自己听错了,“姑娘为何如此懒惰?”
白羡鱼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若是她现在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那就有些反应慢了,这余嬷嬷和她说话的语气夹枪带棒的,像是逼着她呛她一般。
她抬起眼皮,轻笑着说:“嬷嬷误会,我说的太麻烦了并无不敬的意思,只是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下来。”
余嬷嬷明显不信,“姑娘莫要以为我好骗,若是明日小测,姑娘答不上来,那我可要罚你了!”
白羡鱼微微勾唇,“嬷嬷尽管考。”
两个时辰下来,余嬷嬷讲的口干舌燥,恨不得一次性把所有的流程都交代完,还找来了礼部的书籍,对着一口气念了许多。
白羡鱼的反应只是让绿珠找了个椅子来,后来觉得椅子坐久了不舒服,便让白离搬来了一张软榻。
余嬷嬷一张脸青白交错,“姑娘这是作甚?”
“殿下只是说让我跟着嬷嬷好好学,并未说我不能坐。”白羡鱼懒洋洋道:“嬷嬷尽管说便是。”
余嬷嬷险些心梗,赌气般一口气念了一个多时辰的书。
末了,她要离开之时,阴恻恻道:“姑娘可都记清楚了,若是姑娘明日有一个问题答不出来,老身可就要罚你了。”
白羡鱼已经眼皮打架了,她昨夜半宿无眠,本就是在强撑着,眼看熬到了时辰,余嬷嬷这些结尾的话说一半,她便忍不住头一歪,睡了过去。
看着余嬷嬷咬牙切齿的样子,绿珠差点憋不住笑。
她走后,白离赶了过来,担忧道:“小姐明日能答得出来吗?”
绿珠忍不住笑出声,像是憋了许久,“那肯定呀,她想为难我们小姐哪有这么容易,小姐以前在书院除了骑射略逊小侯爷一筹,其余几门都是数一数二的,记忆力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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