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以为我只是因为这个怒吗?不是!王承恩能发现点心之毒,并非是机警,而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结合谢立功之死,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报信和毒杀谢立功的,怕是同一人。此人知晓我们的机密。这才是本宫现在最担心的……
说着,定王阴冷的目光,倏的看向了何成。
先是谢立功,接着是王承恩,何成都是具体的执行人,如果说泄密,何成的嫌疑怕是最大。
何成吓的一颤。
但定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因为他知道不可能,何成是不可能背叛他的,没有了他这个定王,何成就什么也不是,怕是连宫中最低阶的太监火者都不如,何成没有背叛他的理由。
李守錡也不会。
但弑君计划,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就只有御医李朝恩知晓了,难道是李朝恩泄露了机密?
“不是李朝恩,他没有这样的胆子,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更何况,对于毒杀王承恩之事,他并不知情。”像是看出了定王的怀疑,李守錡解释道。
定王目光再看向何成,低吼道:“立刻去查!这一次经手王承恩之事,有可能知晓机密的,一个一个的给我查,查出来,本宫非撕了他不可!”
说道最后,因为太愤怒,他额头的青筋都一根根的凸显了出来。
“是。”何成拜了一下,领命要走。
“慢着!”
李守錡却喊住了他,沉思了一下,对定王拱手道:“此人既然能一连两次破坏我们的计划,必然是一个隐藏的高手,何成怕是查不出来的。”
“那你说怎么办?”定王咬牙。
“殿下忘了一人。”
“谁?”
“萧汉俊。”李守錡冷静回答:“给他一些人手,一个合适的身份,以他之能,一定能帮我们揪出这个内鬼!”
定王却是犹豫了一下---萧汉俊毕竟曾经是太子的人,虽然有诏狱中的那些闻香教做为要挟,但如果太子也答应了萧汉俊,谁知道萧汉俊会不会再一次临阵倒戈?
端方殿。
“殿下的忧虑,臣明白,臣对萧汉俊也有担心,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萧汉俊已经不可能再倒向太子了,就算他有私心,想要用闻香教作祟,等到殿下登基,再收拾他也不迟,此时此刻,还是要用他之能的!”李守錡道。
定王被说服了,点头:“好,就令萧汉俊彻查此事,告诉他,如果他能完成此事,本宫可再对闻香教法外施恩!”
“殿下英明!”李守錡拱手。
……
东缉事厂。
后院。
李晃静静地看着鱼缸里的鱼。
和王德化不同,李晃虽然也喜欢鱼,但却他从来都不投食。
倒不是因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是因为无功者不得禄。
脚步声急促,有人进来了。
却是李晃身边的心腹小太监。
他到了李晃身边,小声低语。
李晃听完,脸色微微一变,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
同一时间。
换了一身锦衣,伪装成是一名锦衣卫的萧汉俊,在四品绯袍太监何成的带领下,来到了尸房。
谢立功的尸体就停在这里。
已经三日,尸体已经臭了。原本今日就要埋了,但萧汉俊却坚持要来查看。
萧汉俊用棉布捂着口鼻,仔细查验。
何成站的远远,捂住口鼻,根本不敢靠近。
终于,萧汉俊查验完毕,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去他住处看一看。”
于是,何成又领着萧汉俊,来到谢立功的住处。
在这里,萧汉俊不但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一遍,还详细询问了和谢立功同住一屋的王姓太监,以及那日和谢立功一起煎药的几个青衣……
随后,又转往一处秘密地点,审讯几个参与“点心案”,有可能知情并且泄密的几个太监和宫女。
全部做下来,离开皇宫时,已经是黄昏。
但萧汉俊一个人也没有索拿,问话完毕之后,那些太监和宫女,全部安全离开。
何成一直陪在萧汉俊,见萧汉俊将所有人都放走了,一个嫌疑也没有,原本的尊敬,渐渐变成了不耐。
萧汉俊所问的问题,都是他曾经问的,太监和宫女的回答,他看不出一点疑问,现在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萧汉俊就能看出什么吗?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萧汉俊常常问一些和案件无关的蠢问题,没头没脑,徒自浪费时间,原本一个上午就应该结束的事情,生生拖成了一天,最后却把人都放走了!
这样的人,居然是太子亲命的军情司照磨。
他能揪出内鬼才怪呢。
言过其实,也怪不得保不住太子,会投向我们定王殿下……
“照磨可查出了什么?”但何成还是问。
萧汉俊一脸沉思的摇头:“没,现在还不能确定,还请公公先送在下出宫吧。”
何成心中鄙夷,忍着性子,送他出宫。
但走到东华门时,萧汉俊却忽然站住了,猛地回头,冲何成道:“何公公,我知道泄密的人是谁了?”
“是谁?”何成忙问。
“你的干儿,阮文贵。”萧汉俊说的认真。
何成大惊:“不可能!他没有理由,他也不知道这些事!”
“错不了,就是他。”萧汉俊冷静无比:“如果错了,公公可拿我人头!”
萧汉俊的态度,镇住了何成,他楞了一下,随即跺脚:“这个兔崽子!”
查了半天,想不到泄密的居然是自己的徒弟,如果定王殿下因此怀疑自己,那该如何是好?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阮文贵抓起,确定真假才是当务之急!
何成立刻转身,看身边左右,低吼:“你们都跟我来!”
一行人疾步匆匆。
萧汉俊也跟了上去。
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阮文贵已经死了,耷拉着脑袋,喉咙血迹一片,被人抢先一步,割喉杀死在了住处。
尸体还是热的,凶手刚走不久。
“是谁?是谁?”何成狂叫了出来。
萧汉俊皱着眉头,一脸愁绪,但嘴角却似乎流露出一丝“果然是你”的神秘笑意。
……
东缉事厂。
天色已经黑了。
一身青衣的李晃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鱼缸前,目光深深望着鱼缸,喉咙微动,用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叹息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
晚间。
昏暗的灯烛下。
两人相对而坐。
一个黑袍,一个灰袍。
“萧照磨,”一双锐利的老眼,紧紧盯着对面那留着三缕长髯、看起来潇洒俊朗的灰袍中年人:“老夫有一疑,不知当不当问?”
“伯公请问。”萧汉俊拱手。
“萧照磨怕是当时就已经看穿了阮文贵了吧?为何当时不说?却非要等到东华门前,才忽然告诉何成呢?难道是要给那幕后之人,留出杀人灭口的时间和机会吗?”李守錡声色俱厉,眼神里更是闪过杀机。
萧汉俊先是一愣,接着色变,霍然站起,厉声回道:“伯公这是什么话?把萧某当成什么人了?如果不信萧某,立刻就可以拿了萧某,是杀是剐,萧某绝无怨言,又何必说这等令人心寒的话?!”
李守錡不说话,只是抬起头,冷冷看着萧汉俊----他老眼犀利如刀锋,像是要割开萧汉俊的皮肉,直看到他的心底深处。
萧汉俊不闪避,双目和李守錡冷冷对视。
几十瞬之后,李守錡仰头干笑:“哈哈,照磨莫要生气,如此大事,老夫不得不小心谨慎。言语有得罪之处,还望照磨海涵。”
起身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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