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后,多尔衮又令豪格去增援凤凰城。
只有这一东一西的两处要害,海州和凤凰城同时坚守,大清才有缓过这一口气的可能,也才有和大明议和谈判的本钱,不然明军突破这两地,杀到辽阳沈阳城下,即便他到时交出所有,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
三日后,多尔衮终于是回到了沈阳。
锦州大败,几乎是全军覆没的消息,早已经是传来,整个沈阳城都已经是风声鹤唳,处处惊慌,各家各户都传出为家人担心的哭泣之声,走马而过,到处都是绝望惊恐的灰暗气息。
尤其是当辅政王多尔衮带着一部分兵马返回,队伍零零落落之时,城中人再没有侥幸,他们在城门口和街道上,拦住士兵,询问自己丈夫或者是儿子的消息?
不久,城中哭声大起。
风尘不洗,鞍马不停,多尔衮自知罪责重大,他不敢回府,直接进宫请罪。
……
崇政殿中。
顺治小皇帝和布木布泰(大玉儿)听完多尔衮所说,小顺治面色煞白,布木布泰满脸是泪,母子二人只差没有抱头痛哭了。
---大清败了,礼亲王死了,禧郡王死了,裕郡王降了,大清第一猛将,先帝亲赐的巴图鲁瓜尔佳·鳌拜,还有图赖,詹岱,达尔汉,鄂硕,不尽其数的名字,都湮没在了松锦之间,汉军旗和蒙古旗就更不用说了……
留守沈阳的殿中老臣听罢,一个个也都是垂泪,
十五万大军,只有两万多人逃回广宁,现在一万多人守卫广宁,沈阳辽阳的兵马不足一万,更要命的是,大清府库空空如也,没有粮草,没有辎重,这仗,根本是打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完了,大清怕是要亡了啊。
……
多尔衮摘下铁胄,伏在地上,自请革去辅政王,睿亲王的爵位也不要了,愿下刑部大狱,以为此次惨败负责。
但在如今风雨飘扬,大厦将倾的危急下,又有谁能担起这个担子?
豪格吗?济尔哈朗吗?多铎吗?顺治自己吗?
都不行。
所以最后,顺治只是同意革去多尔衮的一切爵位,但仍令他署理朝政,也就是,多尔衮从现在起变成了一个没有爵位的辅政王。
多尔衮满脸是泪,先是谢恩,接着说了海州和凤凰城的危急,然后在顺治惶问可有何计时,他再次跪拜,坚定的说道,锦州虽然兵败,但海州依然可以坚守,就算是战到最后一人,也绝不让明军逾越一步,但海州究竟能坚守多久,他却不敢保证,因此,为了延缓明军进攻的脚步,也给多铎更多的准备时间,他谏请顺治小皇帝即刻派人向明国求和,并建议以内院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巴哈纳为主使,赋闲在家的祖大寿为副使,出使明国。
“明国能同意议和吗?”布木布泰试泪:“如今情势下,那隆武皇帝怕不是要将咱建州女真连根拔起?”
“总是要尝试一下。”多尔衮道:“明国所为的,不过是收复辽东旧地,我大清愿意交出辽阳抚顺铁岭,甚至是盛京,只要明国同意停止进攻,给大清保存一条生路,什么条件都可以先答应他们。”
“你是说缓兵之计?”布木布泰问。
多尔衮摇头,痛苦的说道:“是,
海州辽阳、铁岭抚顺,甚至是盛京,
都可以全部交还给明国,只要明国同意大清回到原先的属地,也就是女真建州在赫图那拉的祖居地,并不再追究过往的责任,和睦相处,大清愿意去除国号,变回建州女真,重为明国的从属。”
“隆武能同意吗?”布木布泰叹。
“隆武雄心极大,所为的可不止是一个辽东,战事以来,耗费更是巨大,如果能不动兵戈,轻易收回辽东土地,他说不得会考虑一二。”
“如果明国不从,我女真必将和他们死战到底,哪怕只剩下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也绝不屈服。”
“千里辽东,处处都是战场,绝不让明国有一日安宁!”
“是战是和,就交给隆武抉择!”
这是多尔衮的底线,也是他放弃抵抗、为他建州女真求得最后活路的办法。
小顺治听完却是呆愣,然后问道:“连盛京也要交出吗?”
多尔衮叩首:“非如此,不足以说动明国群臣和隆武啊。”
顺治呆愣了一下,忽然捂脸哭了出来:“如果盛京也不能保留,那太祖和先帝创下的基业,不就等于是亡在朕的手里了吗?”
“皇上……”
顺治一哭,殿中人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了,所有人呼啦啦的全跪下了,然后哭声大作,整个崇政殿仿佛是变成了一个哭丧场。
布木布泰此时却是镇定了下来,她轻言安抚了顺治两句,目光看向多尔衮:“多尔衮,你继续说。”
“一切都是臣的罪责,臣罪该万死。”多尔衮再一次叩首,眼中也有了泪水:“现在海州和凤凰城还在我大清的手中,我大清犹有议和的一丝可能,如果两地失守,怕是想要求和也不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汉人有一个典故叫卧薪尝胆,战败的越王为了保存国家,甚至能做吴王的奴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后来终是灭吴称霸,我大清今日要想保存,非是向越王学习、向明国求和不可。”
布木布泰长长叹息,用手帕试泪,目光看向殿中其他人:“你们说呢?”
没有人回答。
除了议和,再没有其他办法。
布木布泰看向顺治:“皇上,你说呢?”
这一会,顺治也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本就聪明,也知道大清主力败亡殆尽,已经没有和明国决战的能力,议和是眼下唯一的一条生路,但亡国之君的念头,始终在他脑中盘旋,令他一时无法放下,于是哭道:“就怕隆武不同意……”
“事在人为,成不成,总得试一下。”布木布泰垂泪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多尔衮,此事就交给你了。”
“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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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派内院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巴哈纳为主使,赋闲在家,只挂着一个参政名头的祖大寿为副使?
---一直以来,明国答应谈判的前提条件就是交出洪承畴和祖大寿这两个大逆,现在松锦战罢,大清大败,想要求和,首先在使者的人选上就需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以让大明能接受,而表达诚意最好的办法,就是答应明国的先题条件,交出洪承畴和祖大寿,只是多尔衮一时还舍不得洪承畴,所以就只能先抛出祖大寿试探明国的态度了。
以祖大寿为使者,令其到明国,大清不必背负交出降臣的恶名,明国缉拿祖大寿,隐隐还有为难使者的意思,所谓两国交锋不斩来使,明国如何处置祖大寿,就让隆武皇帝去头疼吧。
……
祖宅。
宫中太监宣读顺治的圣旨。
祖大寿带着全家人跪听。
听到居然是要派自己的老父担任使者,去向明国求和,祖大寿的两个儿子,
祖泽洪和祖泽清,惊的抬起头,满脸惶恐的看向宣旨太监,额头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他爹是大明叛臣,是大明隆武皇帝指名道姓、要求交出的两个大逆之一,令他老爹出使大明,不是等于是让他老爹去送死吗?
在这之前,他们两人才刚刚跟随多尔衮逃回了沈阳,以为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性命,一口气还没有喘过来呢,他老爹就有可能要人头落地了。
祖大寿却是平静,面无表情的接了圣旨,然后恭恭敬敬的送走宣旨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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