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苍泉作为上届高王庄的主任,他尝足了做领导的甜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深谙权力的经营之道,而且在任前期,由于心思缜密、道貌岸然,在没有露出马脚的前提下,还把大儿子的新房给盖上了。
只是到了后期,这时局变了,小儿子在县电厂上班,又谈了个县里的姑娘。本来一万彩礼、三间瓦房就能解决的婚姻大事,却骤变成了六万六的彩礼加三金,还要县城有套房。
哪怕像于苍泉这种,在高王庄还算富户的人家,面对如此高昂的结婚费用,也是瞬间慌了神。所以他不得不在修路的款项上动心思,原定于一车石子铺5米的村道,他硬生生给抻到了十五米。
结果到了阴天下雨,因为石子铺得太薄,再加上雨水的冲刷和泥浆的翻转,路面上哪儿还能见到石子?村民们也不是傻子,上级既然拨款修路,又怎么会搞这种豆腐渣工程?尤其赶上于苍泉二儿子结婚时,不仅大摆宴席,还在城里买了楼房,这使得村民心生愤怒,对老于家怨声载道。
后来赶上大江退伍返乡,他一开始也只是本着试试看的态度,可不曾想竟然一下子就被选上了!而于苍泉的结局,只有于家本姓的人投了他几票,最后在选举中惨败。
他本想着败了就败了,索性就颐养天年,在家带带孙子、养养老,可老大家的媳妇又不干了!老二结婚又是楼房又是三金,老大结婚却只有三间瓦房,彩礼也比老二媳妇也少了5万多,这种事情换谁心里能平衡?
老大媳妇又闹着要小轿车,于苍泉要是不给买,儿媳妇就不让孙子认他这个爷爷。于苍泉被逼无奈,早在高原回村之前,他又打起了村委的主意。
本来一切发展都挺顺利,老天也眷顾他,出了个“大蒜事件”让王大江骑虎难下!于苍泉趁机在暗地里鼓动张富春等一众憨实人,带着人开始闹事堵门,想借机发难,把大江从主任的位子上拉下来。
只要大江被村民给掀翻了,他就有机会再上位。眼看胜利在望,可偏偏又窜出来一个高原,这下可是把于苍泉的如意算盘给打乱了。
“他好好的大学生,不在大城市里待着,跑到这穷乡僻壤的村里搅合什么?”于苍泉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更是对高原恨得后牙槽痒痒。他们这冷库一建、大蒜一收,大江不仅没被村民唾骂,声望反倒节节攀升。
这使得于苍泉百感交集,如果照这么个模式发展下去,大江有了高原的帮助,下一届村委选举,肯定还是大江当差。老于家世袭了几任的权力,恐怕真的就要易手他人了。
村大队有个大村委,老于家有个小村委,院子里坐的这些人,也都是于苍泉的旧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权力的斗争也不仅仅发生在中海集团。利益之争,在历史的长河中,似乎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中午十分,于苍泉平举着烟袋,八字胡须上下颤动,吧唧吧唧吸着旱烟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大家还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众人交头接耳,却着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于老四甚至苦着脸说:“大江还好办,他干事莽撞、性格霸道,单凭他自己在村里,迟早会惹出乱子。可那高原不一样啊,有钱还有心眼儿,这才来村里一个月,名号打得比王大江还响亮。只要他跟大江凑成一对,我觉得咱们是没啥希望了。”
于老四的抱怨,却让于苍泉眼眉一挑,他磕着眼袋锅子疑惑道:“到底什么样的公司,能给他放一个月这么长的假期?好像年假也没这么长的吧?!老四,你现在跟他们是一个班子的成员,回头别懒懒散散的,你要多跟他们接触,争取打入到他们内部,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苍泉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亮,随即又道:“高原必须得离开咱们村,这样的人有很多后路,何况他还在城里上班,所以要逼走他不难。只要他走了,王大江那个毛孩子就好办了!兴许咱们还能借机,将那冷库给纳入到村委名下,以后由咱们来掌管。”
“那…那要不我过去?”于老四起身疑惑道。
“去吧,以后少往我这边走动,多跟着王大江他们办事。只要你混在他们中间,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咱们就好操作了。”于苍泉摆着手道。
于老四是真不愿跟大江凑一起,那混小子每天揪着大伙儿干活也就罢了,干不好还骂人。好歹自己是叔叔辈的,天天被一个毛头小子呼来喝去,他心里又怎能平衡?还是大哥当差的时候好,啥事儿不用忙活,隔三差五地还能领福利。
他出了胡同还没走几步,迎面就撞上了大江。大江正憋着火呢,他上去一巴掌就把于老四的遮阳帽给拍到了地上:“狗日的,愿干就干,不愿干就赶紧挪窝,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村委其他人都忙活半天了,就属你这王八蛋例外!”
于老四被拍得两眼冒金星,心里的怒火和恨意,更是噌噌往上蹿!他哪儿受过这种委屈?何况自己还是叔叔辈!可为了大计,他也只能强忍着委屈,某天等大哥上了位,再找这孙子报仇也不迟!
“主任,我家确实有特殊情况,你婶子发高烧,我刚带她从医院回来。”于老四苦着麻子脸说:“我这前脚刚回家,后脚不就着急朝村委跑了嘛!”
大江怎么可能信他这鬼话?这明明就是于苍泉家的胡同。但他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严厉警告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敢消极怠工,别怪我翻脸无情!”
而高原却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母亲应该是跟大妈一起下地了,倒是父亲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地剥着花生米。
高原凑过去,把父亲眼前的筐子挪开,一脸愧疚地拉着父亲的手说:“爸,不用剥了,已经够了。”
“兰兰…说剥。”父亲憨憨地又把筐子拉了过来。
“对不起啊爸,我本来想拿出一笔钱,先带你去治病。可大江被人堵在门口,乡亲们的大蒜卖不出去,我…我选择了先救他们。我…我不是个好儿子,现在工作也是一团糟。”高原咬着嘴唇,他确实挺愧对父亲的。
可父亲看小原这么忧伤,竟然抬手摸着他脑袋说:“不怕、不怕。”
高原含着眼泪笑了,这是来自父亲的安慰。正因为他的脑子不好,所以这安慰更显弥足珍贵!
“嗯,不怕!有你,有妈妈,咱们一家三口能生活在一起,我没什么好怕的。”高原仰头深吸了口气,又攥着父亲的手说:“最迟明年,我无论如何也得将您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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