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A市中心商业区,寸土寸金的小区高档小区内。
一辆牌照为【京A·886SB】的黑色迈巴赫停在A栋地下停车场。
“祁总......”
赵瑾梗着脖子不敢回头,只能用眼神余光不断瞟向后视镜:
“到了。”
“......”
一阵静默过后,车厢后排突然传来男人冷硬的声线:
“嗯,你先下班吧。”
闻言,赵瑾也顾不上避嫌立刻转头:
“祁总,需不需要我帮......”
“不用。”
抬手打断他的话,祁逾接过车钥匙。
顿了顿又低头看向那在座椅上蜷成一团睡得正香的女人,冷哼一声,眉头紧蹙:
“既然这么喜欢在车里睡,那就让她睡个够。”
说完,冷冷扫了一眼那欲言又止的赵瑾。
待他不情不愿的下车后,自己也毫不留情地开门、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祁总......”
赵瑾有些担忧地往车里看了看,顶着压力再次开口:
“要不我还是把这位小姐叫醒问问她住在哪里吧?在车里睡一晚上,这......”
冷冷看了满脸担心的赵瑾一眼,祁逾似乎根本不担心车里那人的死活,语气漠然:
“车没锁,她醒了会自己打开自己回去,用不着你操心。”
扔下这句话,男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向电梯走去。
“......”
看着在眼前无情阖上的电梯门,赵瑾幽幽道:
“少爷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回家……”
虽然严格来说不是他主动带的,也根本没回家。
但确实是第一次。
他上前,敲了敲迈巴赫后座的车窗,等了许久还是没收到回应,又碍于老板的命令,便也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很快,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再次归于寂静。
常亮的昏暗灯光透过车窗玻璃,盈盈弱弱地落进那辆已经熄了火的迈巴赫后座。
“......”
兀的,小小的静谧空间里陡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原本正在酣睡的人羽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明。
江绮遇速度很慢地眨了眨眼,脸上表情平静又淡然。
半小时前,她脑抽说完亲一下就干脆故意装醉,死缠烂打跟着祁逾钻进了车里。
其实原本在刚才他下车时,她就可以继续装醉接着缠上去。
但她没动。
至于为什么没动。
她想,可能懒癌犯了,又或者迈巴赫的真皮座椅实在太舒服,也有可能是玩了一晚上真的累了困了。
总之,她没动。
只是闭着眼睛听见他用拒绝孟婉玉时一般无二的语气说:
‘既然这么喜欢在车里睡,那就让她睡个够。’
当时,江绮遇在心里想:
嗯,确实是这小子的性格,刚才在会所那会没真动手扇她,就已经是给足乔家面子了。
乔家比孟家面子大点,但不多。
所以她的待遇比无骨鸡爪好点,
但也不多。
她不知道这场所谓平行世界的“梦”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或者会不会醒。
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江绮遇一贯在任何地方都想让自己过得悠闲自在。
人际关系方面亦是如此。
谈恋爱嘛,跟交朋友一样,合则来不合则散。
就像你喜欢爬山,也不一定每座山都要登顶。
她不是祁逾,没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毅力,虽然向往高山,但更喜欢脚踏实地,安稳自在。
所以即使知道穹苍之上有着天下独一的风景,
但相比起步履蹒跚着屐登山,她还是更愿意如履平地自由自在。
于是,在这封闭狭窄的车厢内,她扪心自问,
这个风景就非看不可吗?
其实不是的。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哪会有人事事顺心呢?
所以,还是赶紧回去想想养老院的选址,以及那20个一米八25岁八块腹肌男护工的人选。
“呼——”
想明白这些,江绮遇再次长出了一口气,从真皮座椅上爬起来暗自嘀咕:
“果然,还是男护工香......”
说完,她就探着身子伸手去够车门把手,准备放下红尘打道回府。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与她正面相对的后车窗玻璃突然毫无预兆的自动开始下降。
随后,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
“——”
江绮遇仍保持着伸手去够门把手的姿势,像是被眼前这略显诡异惊悚的一幕吓到。
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微怔扬着头愣愣看他。
而车窗外,
那进电梯后根本没按楼层,等赵瑾离开自己又偷摸溜出来,一言不发守在车旁视觉盲区站了二十多分钟,最后终于逮到她露出马脚的祁逾。
则缓缓勾起唇角。
男人眼神中隐隐含着一丝得意,竟意外冲淡了他一贯待人的漠然与倨傲。
看着那装睡被自己抓包的女人,语气难掩悦然:
“就知道你是装睡。”
“......”
凝滞的空气在这一刻开始流通。
祁逾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已然越了大界:
“你......”
刚想开口,下一刻就被那几乎是从车厢里弹射而出的娇小身影撞进怀中。
以往令他引以为傲的反应力在这时失效,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将人接住。
“——”
待呼吸间尽是淡淡酒香,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恐怕又被那该死的世界意志所控制。
像是被她身上灼人的温度烫到,祁逾下意识松了手。
却又在江绮遇手脚攀不住他,眼看就要滑落在地时咬着牙将人拎了起来。
“江绮遇!”
感受到自己的腿弯被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稳稳托着,江绮遇攀着男人的脖颈笑得一脸狡黠。
两人视线平齐,距离近得过分:
“祁逾,这可是你自己回来的。”
“你猜错了......”而男人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样亲昵的距离,下意识偏过头去,视线飘忽:
“我根本没走。”
可他这个动作,却让江绮遇更加直观的看到了那还在嘴硬的人红到几乎快要烧起来的耳廓。
借着被三分醉意放大的情绪,她探头贴上去,微凉唇瓣与灼热耳垂一触即分:
“祁逾,我喝酒了。”
“——”
感受到男人猛然僵硬的身体,江绮遇脖子微微后仰,几乎是强取豪夺地,用双手扳着他的脸面向自己:
“你酒精过敏。”
祁逾被她捧着脸,一双俊眉紧蹙:
“……你威胁我?”
她继续大胆靠近,近在咫尺的唇要落不落:
“那你怕不怕?”
“……”
“......”
这一刻,空气静默。
他耳畔呼啸,听不到半分杂音,唯余胸腔激荡,震耳欲聋。
祁逾想不明白,眼前这从未曾见过的瑰丽景象到底是什么。
是世界意志为了迷惑他而营造出的虚无幻象,
又或者,这是一场真正的,
绮遇。
他分不清,而那些自以为是的清醒与防备,也在她清澈的眼神中尽数溃败。
祁逾听见自己说:
“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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