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舅舅家在燕京靠近外围的地方,一家子都算得上是读书人。
不过家里没什么钱,也没出过国。
以前别人瞧不上他们家的学识,可现在的环境倒是好事了。
再加上有程家帮忙,走了点狗屎运,成了新开的工农兵大学的一名教师。
也分了个房子给他们。
所以他们一看到程川和程安爷爷过来,那是满脸巴结。
只是看程川父子俩都沉着脸,第一反应也不是他们自己是不是惹到了程家,做了什么坏事。
而是想是不是程安和程安娘在程家做了什么错事,惹的程家人不快了。
他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问了。
结果却没想到,只换来了程安爷爷一声重重的冷哼。
“我孙女和我儿媳妇在家里好着呢,我今天来是问你,是不是你们家给程安说了什么话。害的程安在乡下做下了荒唐事。
你们家有没有姓苏的亲戚?”
程安爷爷一点也不像个客人,开口就是傲慢的质问。
苏这个姓很少见,若是真的有姓苏的亲戚,程安外公一定会记得。
所以他几乎是立刻就摇了摇头,“没,我们家没有姓苏的亲戚,亲家公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程安外公被他问的是一头雾水脑子里甚至已经在想,是不是程安娘和外面的男人接触,说是家里的亲戚了。
可他又觉得自己教育出来的女儿干不出这种事来。
只能有些忐忑的等着程安爷爷出声。
程安爷爷也没让他忐忑太久,稍微想了想就又问了句,有没有陕省的亲戚。
还说了程安在乡下收养了一对儿女的事。
说完更是直接对着程安外公道:“要真的是你们家的亲戚,让程安帮你们还恩,现在承认了这事我也就不追究了。
找人去把那个孩子接回来养在你们家就成。
要是不承认,等程安那边回信过来,就别怪我不顾及两家的情面了。
你们家是从外地来的,说不准就是有亲戚改姓了苏。”
程安爷爷一双眼死死的盯着程安外公,直看的程安外公有些不自在。
甚至自己都怀疑起了,自己有没有跟程安说过这话。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说过,自己家里也没有陕省的亲戚,他们一家祖籍是南方的,别说是陕省了,就是靠近南方的汉市都没有亲戚。
不过他还是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后面的程安舅舅。
板着脸问:“你有没有跟程安说什么?”
程安舅舅也是连连摇头,说自己没有说过。
而且他们一家子在程安下乡之前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程安了。
关于程安的事是一概不知,就连程安下乡去了陕省都是今天程安爷爷来说了才知道的。
程安爷爷看看二人神色不似作伪,稀稀拉拉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在脑子里不断的想着,不是他们家也不是程安外公家,那会是谁跟程安说的报恩。
思来想去,想到了被程安喊做小娘的那个保姆。
也就是生下程锦兄妹俩的那个三!
程安受的教育让程安把那个保姆也当作长辈来看。
程安爷爷记得那个保姆祖籍就是陕省的!
他猛地转头看向程川,眼神微冷:“程锦他娘祖籍是不是陕省的?程安去陕省下乡的事她知不知道?”
程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老实的回了一句“知道。”
也立刻怀疑起了那个保姆。
父子俩又回了家,只是回去时比来时多了两个人。
四个人一进程家就冲进了那个保姆的屋子,保姆也是直喊冤枉。
她是个聪明的,这么做坏的不仅是程安的名声,她的一对儿女也是在程家,也会受到影响。
更何况她祖籍是陕省不错,但爹死得早,娘带她来燕京的时候,她还在她娘肚子里。
对陕省有什么亲戚是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她从小就知道他们家是被吃了绝户,不恨那些亲戚就不错了,哪还会报恩呢?
保姆声泪俱下的说完,又提出了一个大胆的,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思路。
“阿川,你说会不会是程安自己想收养那两个孩子?你不也说过程安性格太良善了,在外面看到个没人养的狗和孩子都觉得可怜,送吃送穿的么?
你说会不会是她同情那俩孩子没有了爹娘,过得不好,又怕直接收养那两个孩子会让别人说三道四,才扯了报恩的大旗?”
保姆小心翼翼的说着,边说还边看程川几人的脸色。
等看到几人的脸色不断黑沉下来了后,说话声也越来越小,最后更是一声不吭的低头站在了那。
程川一想到程安之前从外面带回来的野狗和野猫,也觉得有可能。
气的就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气没撒出来还砸的自己手疼的跳脚。
“这个孽女!爹我去一趟陕省,要真的是她自己收养了那两个孩子,我非要把她从咱们家的族谱里划掉不可!
她这是把咱们程家和她自己的名声放到哪去了?”
程川一想到程安没有结婚就收养了两个孩子,就知道程安即使回了城,好亲事也轮不到带着拖油瓶的程安了。
不能攀上高枝给程家带来利益,自己又没本事,在程家哪还有存在的必要?
还不如早点断了关系,省的以后带着野孩子回来丢尽了程家的脸!
他气冲冲的就想要收拾东西去陕省,刚走两步又被程安爷爷敲了一拐杖。
“急什么急,陕省你是得去,去了跟程安好好说,不要把事情闹大。
就算真是程安自己要收养的,也不急着跟她断绝关系。
先跟她把利害说清楚,问问她愿不愿意把人送走,愿意的话也不碍事。
要是她不愿意,那就先把每个月给她寄过去的钱票断了,让她吃上几个月苦看看。”
程安爷爷微微闭着眼,语气也没有多大起伏的说道。
程川听了他的话也稍微冷静了一些,也觉得程安爷爷说得对。
他们家把程安养这么大,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花钱,要直接断绝关系岂不是亏了?
可他又有些害怕程安是个倔的,即使断了钱票也不愿意把人送走。
于是又问道:“那要是她宁愿吃苦也不愿意把人送走呢?”
“那就没办法了,她自己选的路就让她走,咱们家其他人还要脸面,就按你的意思从族谱除名。”
程安爷爷依旧是没有看程川, 脊背微微向后靠了靠,不像是说要和自己的孙女断绝关系,倒像是把一只小猫小狗赶出去一样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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