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军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安小海，半晌之后，他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用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脸。
“好，如你所愿！
我会把那包货和那个女人，牢牢控制起来，在这段时间里，每间隔一小段时间，我就会出击一次，打掉他们一个据点，造成是这个女人透露了消息假象。
这下你满意了？！”
王铁军咬牙切齿的说道。
“还不够，你掌握的那些地方，即使全部被打掉了，也不一定能让他们痛彻心扉，我再给你提供几个地方吧。”
安小海找了一张纸，拿起周正国放在桌子上的钢笔，飞快的书写起来。
几分钟后，安小海把手中的纸递给了王铁军。
“这上面的六个地址，都很可能是海鹞子运货的重要节点，他们运货的时间、路线、规律什么的，我都已经写在上面了。
不过出了昨天那事儿后，他们很可能会有相应的调整，但这些地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王队，你比我更专业，只要稍微留意一下这些地方的动静，应该能很快发现端倪。”
王铁军接过纸，飞快的扫了一眼后大惊失色：“这些地方你都是怎么搞到的？”
安小海纸上写的地点，几乎都是王铁军没有掌握的，但以王铁军的经验判断，这些地方非常有可能还真是海鹞子运货的重要节点。
王铁军对于海鹞子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太熟悉了。
“王队请不要管我是怎么搞到的，我想提醒王队的是，你不能一味的只打击我提供的这些点，必须把你掌握的点混在其中，间隔着来，这样才能让他们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要让他们疑神疑鬼、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等到香港那边货一出，我不信他们不会乱！”
王铁军看着安小海说完，又低下头看向了手中的纸，他的牙关始终是紧咬着的，握着纸张的手，关节有些发白。
“好了，小海，你的想法我们已经明白了，我个人同意你的方案！”，周正国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铁军啊，我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打击方向，你也混在里面吧。
就像小海说的那样，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打痛，打懵，打得他们怀疑人生！打得他们怀疑一切！
好哇！想想都觉得解气！呵呵呵！
铁军啊，我现在可以去加点热水了吧？把我的杯子还给我吧！”
王铁军没理周正国，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周正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又转向了安小海：
“小海啊，对于我们这边隐藏得最深的那个奸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这个…”，安小海想了一小会儿：“我觉得可以试试这么来查…”
“你说说看，大胆的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把海鹞子发展的整个时间线拉出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什么时候开始崭露头角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快速发展壮大的？拉出一个完整的时间线出来。
然后，我们再把我们局里人的履历与其对照。”
“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海鹞子刚刚出现时，应该是没有能力往我们这边安插人的，我觉得至少要等到他们崭露头角的时候，才有能力往警队里安插人，又或者收买人。
当海鹞子搞定这个人后，他们才能开始迅速发展壮大。
我想，这个人很可能不仅仅只是给海鹞子他们提供消息而已，他还很可能会出手帮他们打击竞争对手。
所以，查一查在海鹞子飞速发展的那段时间，我们这边有什么人也在不断的功，不断破获除了海鹞子以外的其他贩毒组织，那么这个人就很有可疑了。”
安小海的话又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有道理啊……小海，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到的？”，周正国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想喝口茶，却又发现保温杯不在自己手中。
“看电影看来的呀。”
“什么电影？叫什么名字？介绍我也看看呗。”
“这个…我忘记名字了！”
有点尴尬，无间道还没上映……
“我知道了……呼~”，周正国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铁军啊，你看看，我经常提醒你要把眼光放开，不要老是盯着一些细节，你呢？老是跟我犟，说细节决定成败！
你看看啊！……
小海，谢谢你，你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种新思路……这样的，我呢，私人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周局请说！”，安小海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周正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小不了。
周正国点了点头，但没有马上说话，他站在窗口，向窗外看了许久后才轻声说道：
“差不多十二年前吧！
那时候我还是副局长，我分管的主要是刑侦工作，不过那时候，局里的分工也不像现在这么细，贩毒我也管。
海鹞子在那时就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直到一个年轻人加入了警队。
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啊！
这个年轻人来到警队后，我本来是想收他当徒弟的，可哪知道他志不在此，一门心思的加入了缉毒队。
再后来，他做了卧底，破了不少大案，而海鹞子这三个字，就是他最后传回来的情报。
从那以后他就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的亲人，也一个接一个的没了……
海鹞子！……
小海啊，我想请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找找他，找找他的下落，这孩子流落在外面太多年了，总该落叶归根的呀……”
周正国说到这里时，声音已经哽咽了。
“这个事儿啊，藏在我心里好多年了……是我们对不起他，既没保护好他，也没保护好他的家人……
唉！……”
周正国叹了一口气，再也说不下去了，抬起衣袖不停的抹着脸上的泪水。
安小海心里很难受，亲人和朋友一个接一个的被害死，这种滋味，他太了解了。
“唉…人老了，就没有年轻时那么坚强了，对不起哈，我有些失态了！”
半晌之后，周正国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坐回了原来的座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老了，马上就该退了，但这件事不解决，不给他一个交代，我不能走，也不敢走啊！
小海，帮帮我，好不好？”
“好！”，安小海用力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能不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罗，罗向阳，他的代号是金乌，你记住了。”
“我记住了，忘不了！”
“行，那就好”，周正国轻轻的点着头：“其实，像向阳这样的同志，我们的队伍里还有很多！我们这边有，武警那边也有。
据我所知，武警那边有一位同志跟向阳很像，也是在卧底过程中彻底消失的，只留下一对母女，一直都在一个小渔村里，等着他。
而他的女儿，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她的父亲，其实是武警部队的一名卧底。
好在这名同志的好兄弟至今也没有放弃寻找他，这对母女也被这位好兄弟保护得很好。
小海，你知道武警的这名英雄，是谁吗？”
“是谁？！”，安小海浑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我想，你应该已经想到他是谁了，他叫什么名字我不能说，我没权力说给你听，但他好兄弟的名字我可以告诉你。
他的好兄弟，就是现在武警三支队的支队长，周猛。”
“啊！……”
尽管已经有准备，但安小海还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张开了嘴。
难怪啊难怪！现在，关于陈惜茹和周猛之间的一切迷雾，终于全部都散开了。
“好了，今天咱们就先到这里吧，我们这边需要再仔细规划一下，到时候有什么具体的行动方案，我们再一起讨论吧。
对了，小海，我们打算给你成立一个专案组，也就是专属于你的支援小组。
怎么样？你愿意接受吗？”
“愿意”，安小海没多少犹豫，这件事阿火早就跟他提起过了。
“那行，对于这个小组的人员安排，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或意见？”
“没有，我听您的安排。”
“也好，那我来安排吧。
差不多了，你先回吧，有什么情况我电话通知你。你那边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叫我一声大爷。
反正我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你这么叫我不吃亏。”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
安小海走了，自从确定了林漩儿的爸爸也是一名卧底，安小海的心有些乱了。
“周局，你，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王铁军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吼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周正国看了王铁军一眼：
“难道你没有感觉到，这个孩子，他变得越来越可怕了吗？
有时候啊，一个人最终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除了他的本性，以及他自己的心中所想以外，还要看他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牵挂。
如果这世间，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羁绊住他的话，他就会变得越来越危险而不可预测。
如果我们放任不管，一直任由他这样下去，那他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想想啊，都觉得有些可怕！
所以，有些事就必须讲给他听了，只希望林漩儿，能羁绊住他，让他不至于迷失方向，行差踏错，彻底走向深渊吧……
我们，也只能依靠这样的方法了，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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