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没有再搭腔。
余镜辞操纵的射手开始和对面和平对线,ZS上周输给PPA过,第一局打得格外谨慎。
EE:“我觉得第一把他们不太能放开,阵容也中规中矩。”
大屏幕上的视角在不停切换,小君道:“确实,都在和平发育,线上也没有冲突——有了,Mirror又开始压线了,他这把选的射手机动性很强……漂亮,躲开了对面的指向性技能!”
解说刚谈了几句,局面就被下路打开。
小君站在余镜辞的立场上说:“我收回刚刚的话,Mirror今天非常猛啊。他一直在压对面的血线——你和不和我打?你不和我打,那你就别想吃到我家的兵,你要是和我打对线,那你要倒霉了!”
余镜辞本就擅长对线控兵,只是两拨兵线的交锋,就让双方射手的补兵和经济拉开了些差距。
余镜辞也没想藏着掖着,小件优先攻击属性,摆明了就要正面刚。
镜头从游戏地图上转向正在比赛的选手。
余镜辞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他正在和队友沟通情况,薄唇一张一合,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小君忍不住道:“不愧是咱们本土赛区的门面,镜神真帅啊。感觉他今天的状态比上周好太多太多了。”
EE也赞同:“你说得对,感觉整个人脱胎换骨了。”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怕被人带节奏。
她觉得余镜辞现在有种去年世界赛的风范,浑身都泛着自信的光。
池南看着大屏幕上对象的脸,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自己的表情。
他对认真打比赛的男朋友没有一点抵抗力,之前在酒店压着人亲的场景重新浮现在他的脑子里。
等比赛结束,骗人过来亲一亲。
白旻始终对池南有敌意,见他这个表情就浑身冒鸡皮疙瘩:“你……”
池南:“需要解说吗?”
白旻一字一句:“不需要。”
池南保持表情,扯了一下口罩。
余镜辞上场的比赛,他一场都没落过,所以清楚只要前期让余镜辞起来了,这局基本上就稳了。
PPA这边显然注意到了余镜辞的经济,Killer来过好几次下路。
然而余镜辞今天的状态太好了,除了被四人围殴过一次,后期再也没被抓死过。
四十分钟不到,ZS就拿下了第一小场的胜利。
余镜辞结算时的KDA是5/1/1,拿下本场的MVP。
经历过上周的事情,大家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准。
尚涛最为激动,拍拍离他最近的陈东的肩膀:“不错不错,保持这个状态,我们争取把PPA给剃了,早点下班今天。”
廖宣:“呀,尚哥,你还是头一次这么激动。”
“必须激动,扬眉吐气了。”先前一直因为输给PPA被嘲笑,现在终于可以站直身子回击了。
主教:“行了,都没打完,半场开香槟呢?打完再说。”
尚涛:“……哦。”
余镜辞抽空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以后正好赶上上场。
场馆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他沿着走过数次的地毯走向选手席,眼神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向某个方向,眉眼微弯。
接着,他又欲盖弥彰地看向其他方位,这才重新落座。
第二局,ZS的选手按照教练原先定好的BP选择英雄,余镜辞拿了一手能够自保的ADC,不准备给PPA留一丝一毫的机会。
资源倾斜给卓宇凡和廖宣,余镜辞的打法再次改变,变成了谨慎模式。
他照常出来清线,然而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缩回去,Killer下来好几次,依然是无功而返。
反观ZS这边,中野联动的威力已经展露出来,不知不觉就把经济给拉了起来。
推掉PPA基地的瞬间,余镜辞感受到队友在他身后抱成一团庆祝胜利,他摘下耳机,听见远处观众席传来的欢呼,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池南的方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相触,余镜辞收回目光,跟着队员一起去和PPA握手。
输了一场小组赛,并没有影响到PPA选手的情绪。
他们已经稳定出线,输给ZS也不痛不痒。
余镜辞和Killer握手:“接下来就是四强了。”
他背对着镜头,周围的背景音乐嘈杂,余镜辞用稍低一些的声音说:“事实证明,你们的新战术不是很行。”
Killer一愣,很快明白过来。
他对此不甚在意:“确实,很快就会有2.0版本了。四强见。”
八强决出以后,同小组的队伍不会被分到一起,他们和PPA下一次交手,最快也得等到四强比赛。
余镜辞自信道:“好啊。”
短暂地交谈过后,选手走下台。
第二场的MVP给到了廖宣,在协商以后,战队决定让廖宣和主教上台进行采访。
余镜辞求之不得。
打赢PPA,总算能站起来说话了。
尚涛自然是所有人里最高兴的那个,见大家脸上都有喜悦,但并不是特别亢奋的样子,他问:“2:0抬走PPA,怎么感觉你们不是很激动?”
余镜辞解释:“因为PPA这两把都在练新战术,他们在研究新的打法,所以磨合得不是很好。”
这点上了台大家就发现了,事实上证明,没有经过长期训练就抬上来的半成品,对ZS这种强队是行不通的,估计PPA回去自己也会加训。
尚涛:“原来如此。不过打赢了就好,这样出线我们已经稳了,晚上去吃饭!”
陈东:“你们去,我不去了。”
温彦正在收拾自己的背包,问:“为什么啊?”
陈东:“家里安排相亲,要我晚上去吃个饭。”
卓宇凡:“这么早相亲?”
陈东不置可否:“家里约的,邻居的女儿,推不掉。”
温彦:“哇,那你们岂不是青梅竹马?”
“……并没有,我很早就出来打电竞了,她一直寄宿,见面的次数很少。”
尚涛见状只好作罢:“那也行,你去吧,要是准备谈,记得跟我报备。”
战队不限制选手恋爱,不过作为战队经理,尚涛要知道选手们的情况。
“不准备谈,没什么兴趣。”陈东道,“知道了。”
尚涛摆摆手。
余镜辞听完他们的对话,也道:“我也不去了,你们去。”
尚涛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下意识以为他要和池南单独去约会:“行,你和小池吃饭别被媒体给拍到啊。”
余镜辞:“还有白旻啦,我和他也好久不见了。”
正好趁着吃饭的机会聊聊孙之的事情。
“哦,对,那就行。不过反正你和小池没公开,其实被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尚涛语气轻松,“直接说是朋友就行了。”
他说话的功夫,池南和白旻正好从外面推门而入。
池南没说话,但和余镜辞对视了一眼,眼底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仿佛自己是个见不得人的弃夫。
余镜辞:“……”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干脆换了个话题,直接掠过池南,问:“白旻,晚上我们吃什么?”
刚和池南在路上有过交流,白旻此时并不是很想面对情敌。
然而余镜辞都开口邀请了,他又道:“都行,我们去吃火锅?好久没吃了。”
余镜辞:“好呀。”
他看向池南:“你的意见呢?”
“我听你的。”
尚涛看着他们三个人的对话,越看越觉得诡异,总觉得有点拥挤。
好在这个时候廖宣叽叽喳喳地回来了,他也就没再注意这边:“好了好了,都准备走了,赶紧收拾一下东西。”
余镜辞今天也不跟队车一起走,三个人订了火锅店,约了包厢。
包厢并不大,凳子是长条的。
余镜辞选好位置以后,池南很自然地挨着他坐了下来。
余镜辞:“桌子还挺大的,你要坐隔壁吗,宽敞一点。”
池南感到伤心:“你不想跟我坐一起吗?”
余镜辞:“没有啊,那就这样吧。”
白旻见池南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想着他大概是在故意气自己,偏偏自己还不能戳穿。
三个人就这样以一个诡异的布局入座。
余镜辞拿过菜单:“我不吃辣,鸳鸯锅可以吗?”
池南:“都听你的。”
白旻:“呵呵。”
众口难调,三个人都是能吃的料,套餐并不适合。
余镜辞在菜单上挑挑拣拣,选的都是肉食。
白旻:“帮我勾一下鸭血。”
“勾了。”余镜辞低着头,下意识转了一圈手里的圆珠笔,“你爱吃什么我能不知道?”
他又在甜品区选了冰淇淋,之后把菜单推给了白旻:“再看看,还有没有漏的。”
白旻接过菜单,扫了一眼,补了点蔬菜:“我没什么问题。”
池南秉持着“一切都听余镜辞的”的原则,没发表任何意见。
菜单交给服务员以后,余镜辞起身,准备去调料台。
他想到什么,对池南道:“你在包厢等我们吧,等下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池南原本半个身子都起来了,闻言又坐了回去:“好。”
他们选的这家火锅店生意很不错,来的时候早,现在外面已经坐了好多人了。
调料台这边也站满了人,稍显拥挤。
余镜辞拿了两个碟子,和白旻挤在一块。
白旻问他:“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余镜辞道,“网上那些舆论又影响不到我。”
“那就好。”白旻松了口气,随即咬牙,“孙之那个畜生,前两天我亲自飞了一趟他家公司,他秘书拦着我死活不让我进去,结果这孙子趁着拉扯的功夫先跑了。”
对于他这种行为,余镜辞并不感到意外:“算了,你也别在他这种人身上花太多功夫了。”
“那不行,他以前和我是兄弟,现在却在背地里偷偷搞你,我肯定要处理好。”
白旻甚至怀疑孙之针对余镜辞是因为自己,但这种猜测本身就挺荒谬的,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好啦,那先吃饭吧,等会吃好再聊。”
余镜辞装好调料,和白旻一起多拿了两份水果。回到包厢的时候,食材已经上齐了。
鸳鸯锅一分为二,白旻那一侧深红色,另一侧清汤寡水,都冒着泡。
池南把不易煮熟的牛肉丸放了进去,用汤勺搅了搅。
见他回来,抬头道:“要先放虾滑吗,我给你打。”
余镜辞:“好呀。”
他将碟子推给池南,坐下以后接过单独装着的冰淇淋球吃了一口。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聊的话题都很日常,讲了讲自己目前事业上或者学业上的事情。
直到架子上的食材扫荡过半,余镜辞才开口提到了孙之,还有哪怕已经回老家了,依然阴魂不散地用短信联系他、动不动就张口要钱的李婕。
白旻撂下筷子:“她问你要多少钱?”
“一千。”
余镜辞说着,碗里被放进了一卷肥牛。
他在桌子底下碰碰池南的膝盖,继续道:“转了。”
白旻诧异:“你还真给她?她摆明了就是在讹你钱吧!”
“我知道。”余镜辞用筷子戳了戳肥牛,“我让她拍医院的收费记录,发现确实有这笔钱存在,所以才转给她的。”
“……那她也挺过分的。”
十几年漠不关心,现在缺钱了,就来找自己曾经扔掉的儿子。
余镜辞不语。
他们两个聊天,池南就默默地做一个帮余镜辞涮火锅的工具人,并且乐在其中。
直到讲的差不多了,他才道:“我现在要说另一件事了,关于那个节奏贴的发布人。”
其实早上池南已经拿到了答案,但是当时余镜辞还在准备和ZS的比赛,所以一直没说。
余镜辞几乎已经默认那个给营销号提供信息的人也是孙之,偏头道:“是孙之吧?”
白旻嗤笑:“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这么傻逼的人。”
白旻作为唯二知道余镜辞家庭情况的外人,池南虽然不喜欢他,但也没想瞒着他。
“是……”池南斟酌了一下用词,“是秦舰。”
余镜辞正在戳新出锅的牛肉丸,闻言连动作都停住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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