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南最终还是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车。
坐进车里后,却意外见到了薛宁。
“这几天和薛渡同居感觉怎么样?”薛宁笑吟吟问。
“挺好的,薛渡很照顾我。”
沈以南嘴上应答,但还是忍不住想去关心窗外的情况。
还没等他扭过头,薛宁却拍了拍他肩膀,让他转过头来。
沈以南以为薛宁有话要说,可余光还是瞥着外面。
薛宁收回手,懒洋洋说:“你要是回头,我就生气了,我可是kk的妈,你自己想想后果。”
她还把kk搬出来了。
沈以南只好乖乖坐好,眼观鼻鼻观心。
薛宁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围观的人已经走完了,薛渡的保镖押着赵兴徳消失在视线里,估计是怕沈以南看见。
想到来之前薛渡叮嘱的任务,薛宁眼珠一转,随口扯了个话题:“小沈,你好像和薛渡是一个学校的,是那时候喜欢薛渡的吗?”
“……”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但沈以南沉默了很久。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少年卷翘的睫毛轻颤着,耳尖慢慢爬上一层红。
薛宁顿时了然。
就算没有喜欢,估计也是有过好感的。
这事要让薛渡知道,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看沈以南这样子,应该是不知道那些隐情的。
她打算帮薛渡一把,后仰靠在椅背,若有所指:“大学那会,其实以前薛渡也和我提过你。”
大学……?
沈以南心中冒出几分疑惑。
其实他和薛渡,也只是学生会开会和聚餐的时候见过面,其他时间几乎没有交集。
薛渡和薛宁说了什么?
正要问,身后的车窗玻璃就被敲了两下。
沈以南转过头,隔着玻璃,与那双漂亮的眸子对视上。
车门从外面打开,先闻到的是甜味。
薛渡举起手里的透明包装袋,里面装着一些小蛋糕和甜食,五彩缤纷的颜色看上去格外可爱。
坐下后,薛渡拿了一个给沈以南,让他先吃。
沈以南因为心情不好,中午没有吃饭,道了一声谢后接过小蛋糕。
他还记得晚上要一起吃饭,虽然饿但是没吃。
薛渡说:“待会吃饭之前还要见一些人,别饿着了。”
沈以南疑惑:“还要见谁?你父母吗?”
“赵振宇和顾家的人。”薛渡慢条斯理地拆开小蛋糕的包装,递给沈以南,“他们说想向你道歉。”
“给我……道歉?”
沈以南瞪大眼。
先不说赵振宇,顾家人对自己一向看不上,尤其是顾宴,每次见面恨不得把鄙夷两个字写在脸上,怎么会对自己道歉?
不难猜到,这次的道歉和薛渡有关。
对方直接告诉自己这件事,想必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再推脱,那就是不顾及薛家的面子。
沈以南不再讲话,小口吃着小蛋糕。
他吃东西的样子赏心悦目,薛渡在边上看着,唇瓣忍不住勾起。
似乎是感受到薛渡的目光,沈以南往后避了一下,露出被自己挡住的薛宁。
薛渡这才像是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似的。
薛宁挑眉,那表情的意思很明显:我的呢?
单手伸进西服口袋摸了一下,薛渡丢过去一颗糖。
刚才甜点店结账送的。
薛宁:“……”
*
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一间装修豪华的会所。
刷卡上了三十三楼,走进室内,已经有人坐在里面了。
是薛淮知。
他似乎是从会议上刚下来,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腕上佩戴一块做工精致的腕表。
沈以南连忙打招呼:“大哥好。”
见到沈以南,薛淮知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见他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你好,以南,先坐下吧。”
他略有埋怨地看了一眼薛渡:“刚才打电话那么着急,我还以为人有什么损伤,叫了孙医生来。”
他们身后不远处,果然有个年轻的男人在耍手机。
沈以南摆手:“没事的,我没有受伤,多亏了薛渡他们……来得及时。”
“那就是有可能受伤了?”薛淮知清润的眉目染上几分担忧,“你们那边应该配几个保镖的,安保还是比不上老宅。”
他说完,又扫了一眼沈以南:“以南,你太瘦了,我知道你们忙于事业,但饭也要好好吃,明天让家里的刘姨过去吧。”
薛淮知完全是大家长对于小辈的关心,要不是眼前的青年长相年轻,沈以南都怀疑自己面前是个老干部。
不禁想到,刚才来的路上,薛宁和他开玩笑说:“小可怜,待会大哥可有的唠叨的了。”
现在一看……果然是。
但薛淮知的这种“唠叨”,在沈以南看来,却十分暖心。
毕竟,以前赵振宇只会打他骂他,从来没有给予他正常的亲情。
他们边上,薛宁用气音问薛渡:“那几个人呢?”
“外面。”薛渡垂眼,勾着沈以南指尖玩。
正说着,门被敲了一下。
一个保镖探进来脑袋,小声问:“大少,那几个人想见您,要现在让他进来吗?”
薛淮知脸上的表情在听到问题后并未改变,语气却冷了几分。
他含笑问:“这么没有耐心,是道歉的态度吗?”
薛宁在后边幸灾乐祸:“你完了老黄,哥最讨厌别人打断他说教了,他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那我继续让他们等着。”保镖哪敢说话,把脑袋一缩,门又关上了。
薛淮知看过去:“宁宁,我哪里说教了?”
薛宁往沙发上一靠,摊手甩锅:“我没说,薛渡说的。”
薛渡眯眼扫了眼堂姐,“嗯,你只说大哥啰嗦。”
大哥很受伤:“我很啰嗦吗?”
他只是下意识就关心小辈,原来竟然被弟弟妹妹嫌弃这么久了吗……
薛宁心里骂了一句薛渡,赶紧跟薛淮知道歉。
平常很好哄的大哥叹了口气:“可能……我真的和你们有代沟了……”
眸中含着几分怅然,“难怪她不回我信息。”
“谁啊?”薛宁八卦,“谁敢不回你?”
薛渡轻咳一声:“哥,我饿了。”
薛淮知一顿,这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那叫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边上候着的保镖便出去了。
薛淮知抿了一口茶,对沈以南说:“其实今天应该是我们父母来的,但他们昨晚去外地参加慈善晚会了,赶不来。不过放心,我和薛渡在,也能给你撑腰。”
像是要响应大哥的话,薛渡握住身边少年的手,看不见的地方,修长指节挤进指缝,十指相扣。
薛宁不满意:“我呢?”
薛淮知瞥她一眼:“我啰嗦,不敢烦你。”
大哥也是有脾气的。
薛宁:“……”
没多久,脚步声便临近,顾家几个人走进房间。
沈以南看清他们的样子后,差点没站起身来——
来人是顾宴和其父顾辉,顾辉脸上堆满讨好的笑也就算了,顾宴的脸上竟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顾辉搓着手,勉强挤出笑:“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薛先生,我这个儿子平常嚣张惯了,本来是好心想让以南见见以前的亲人,哪知道……哎!也是好心办坏事,你放心,我已经教育过他了!”
说着,还指了指顾宴脸上的巴掌印。
“您看,我这打的手都酸了,他已经知道教训了!”
薛淮知没说话,垂眼抿茶。
顾辉见他不说话,又赶紧看向薛渡:“二少,您看……是不是可以原谅我儿子的无心之过呢?”
薛渡轻笑:“顾叔叔言重了,这里还轮不到向我道歉。”
顾辉立刻反应过来,拍了一下顾宴的后背,语气严厉:“臭小子!跟以南好好道歉!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开这种玩笑!”
顾宴瞥了一眼沈以南,死死咬牙,倔强地不肯开口。
发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沈以南的方向,眼里写满了不甘心。
气氛僵持几秒。
薛渡不冷不淡开口:“既然顾先生不想道歉,那就算了吧。”
“想的想的!”
顾辉快急死了。
他以前是知道顾宴和沈以南玩,也知道儿子欺负沈以南的事情,但从来没当回事。
但……谁知道沈以南怎么就和薛渡玩一起去了,还惹了人家!
薛家手里握着顾氏不少股份,要是惹怒了他们,他们有的是办法整垮顾氏。
他急吼吼带着顾宴来道歉,谁知道这臭小子还敢犟!
顾辉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顾宴膝盖上!
扑通!
顾宴毫无防备,就一个狼狈的姿势,直接摔在沈以南面前!
他想起来,但又被亲爹一脚给踹在背上。
砰!
巨大的一声磕碰,平常一向嚣张的顾大少爷,就这么给自己三年都看不上的人,狠狠磕了个头!
顾辉赔笑:“薛少……不是不是,以南啊,这样可以吗?”
沈以南呆住了,他吓得有点不知所措。
过去三年,顾宴在自己面前一向是一个上位者形象。
理所当然嫌弃他,折腾他,嘲笑他……
而现在,这个人突然就跪在自己面前磕头道歉。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原本以为,口头上道个歉已经是极限了!
沈以南处于震惊久久没说话时,顾宴撑在身体两边的手死死抠着地毯上的绒毛,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顾宴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头一回这么屈辱!
以前沈以南舔自己那个样子,多少人见过,那是他自愿的!
自己不接受他的追求就转而找别人然后来威逼利诱这一套?要不要脸?
心中的火气在沉默里越来越盛。
顾宴抬眼,双目发红,声音嘶吼:“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还要怎么羞辱我你才满意?!”
沈以南一惊,刚要开口,薛淮知已经搁下茶杯。
陶瓷茶杯落在木质茶几上,很轻的声音。
但足以表明主人的不满。
他缓缓说:“我以为既然顾叔叔来,就是想好好道歉,没想到你们以为这是羞辱。”
薛宁性格比较直,有话直说:“这就叫羞辱,那顾少你折腾沈以南的三年算什么?”
“顾叔叔,我们薛家不喜欢勉强人。”薛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们回去吧。”
“别!”顾辉急了,赶紧抓着顾宴的头发又把人摁了回去,“顾宴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了!”
他茫然看了一圈人,又意识到什么,赶紧去求坐在中间的沈以南:“以南!你就原谅顾宴吧!他真的知道错了!你不是还说他帮过你吗!”
沈以南一怔,想到十年前的资助。
他沉默几秒,看向薛渡。
后者弯了弯唇:“都随你。”
沈以南便壮着胆子,说:“这样磕头也没意思。”
薛家三兄妹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意思。
沈以南有一种错觉,今天他就是要了顾宴的命,这三人也会帮自己完美处理后事。
不过他没有那么多的仇恨。
想了想,只说:“那就让他做一段时间义工吧。”
“就这?”
薛宁无语,刚要说什么,就被薛淮知抬手打断。
大哥很认真地问:“做多久呢?”
“三年吧。”薛渡难得打断了沈以南的话。
顾辉一听,赶紧扯着儿子道谢。
顾宴不情不愿被拽走了。
人走了,但薛渡拉着沈以南的手却没松开。
薛淮知很识相地带着其他人走出去。
门关上,依稀还能听见薛宁在问:“谁不回你信息啊?男的女的?相亲对象?”
很快,声音也远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薛渡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吓到你了吗?”
沈以南摇头。
没有被吓到,但喉咙泛起了一阵阵酸意。
是那种后知后觉的委屈。
过去三年,沈以南不是没感觉过委屈,但因为想着要知恩图报,那些委屈都被他咽了回去。
礼物摔碎离开的那天,他也是想过要让顾宴道歉的,但想想又算了。
沈以南已经习惯了遇到的所有苦都往肚子里咽。
可现在,有一个人,握着他的手,温柔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站在这里,就是你的底气。”
沈以南忽然哽咽。
他张开双臂,主动抱住对方。
眼前浮起雾气,沈以南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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