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之前你爷爷也经常收到那几个学生的信……”
话还没说完,薛宁突然怪叫一声,打断了齐玉英的问题。
“那个什么!那个人!对,就是那个!奶奶你忘记了?之前薛渡把他安排进了公司来着!”她提高声音。
“那你也不要这么大声吧……”齐玉英觉得不太对劲,“不对啊,那几个年纪大的我知道,最小的那个……现在怎么回事了?”
她费劲地想着,问一边的林秀春:“秀春,你还记得是谁吗?”
“我记不得了。”林秀春摇头,“那孩子我记得比薛渡小六七岁吧?现在可能还是大学生。”
“哦,那学费够用吗?”齐玉英问。
“够用吗薛渡?”林秀春扭头问儿子。
薛渡视线扫过低头悄悄看礼物的沈以南,说:“嗯,他现在生活得挺好的。”
“那就好。”齐玉英这才放了心。
她这个孙子办事情,她一向是放心的。
想着,又想到个事情,见沈以南在场,忍不住想卖弄一下:“我记得那个孩子,还是薛渡非要他爷爷赞助的!”
说完,对沈以南挑挑眉,一脸的“我孙子人很不错吧”的表情。
林秀春也怀念起来:“是啊,记得那会他也在念书,叛逆期到了,天天不沾家在外面装酷耍帅,爸就让他跟着去了一趟公益活动,回来之后人也不叛逆了,还用兼职的钱给我买礼物……”
记忆卡壳了一下,她转身问薛敬山:“当时是跟谁一起去的来着?好像是……”
“妈。”
薛渡忽然开口打断。
林秀春猛地被他叫了声,刚冒出来的古早记忆又缩了回去。
就见她儿子下巴指了指一旁听故事的傻小子,语气发紧:“陆植困了。”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陆植:啊?我?
他一愣,又很快作出反应,抬手矫揉造作地捂着头往旁边倒,语气发软:“我好困,我好像是晕碳了……”
薛淮知扶着他的肩膀,有点担心:“先去睡一会吗?”
“嗯……”陆植学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女主,缩在大哥怀里,还狠狠颤抖一下,“哥,我困。”
薛宁:“……”
直男真恶心!
她看不下去了,念及沈以南在场,只能默默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沈以南跟着薛渡出了门,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将礼物放进后车厢之后,两人钻进车内。
坐下后,薛渡将车窗降下来一点。
夜风吹入车内,沈以南含笑看着身侧的人。
薛渡今天似乎比平常要紧张,冷白皮肤下,喉结轻滚。
视线在车外的霓虹灯光处停了一会,才回头来看身边人,温声问:“怎么了?总看着我。”
“很难想象你叛逆的样子。”
上次薛渡说有叛逆期,沈以南一直以为是逗他玩的,今天林秀春和齐玉英都认证后,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沈以南脑补了一下薛渡嘴里叼着烟头跟人打架斗殴的场景,觉得太违和,忍不住想笑。
他极力想笑得克制,但眼睛弯成两道弯弯的小月亮,格外可爱。
薛渡曲起指节,轻轻刮了一下少年鼻尖,“想笑就笑。”
沈以南抿着的唇松开,露出牙齿。
被人盯着笑是一件有点尴尬的事情,他低头用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身体小幅度颤抖着,好一会才停下来。
抬起眼睛,薛渡仍然含笑看过来,伸手捏他脸颊:“在脑子里想我什么了?嗯?”
“就是……电视剧里面那种,穿着皮衣,爆炸头,嘴里叼着烟……”沈以南说着,又忍不住想笑。
薛渡无奈地弯唇,任他笑,但还是为自己的形象辩解了一下:“我没有穿皮衣,在学校里很遵守纪律的。”
除了……染头发、逃课和偶尔打架以外。
当然,这些事情,他才不会让沈以南知道。
到家后,两人从后备箱取了礼物上楼。
这些礼物都是薛老爷子去世之前准备的,估计是对薛渡的性格很了解,还充分考虑到了薛渡的择偶多样性,准备的礼物都是比较中性的。
沈以南拆了几个礼物,薛渡的手机响了。
他扫了眼屏幕,跟沈以南报备:“薛宁。”
说完,起身出去接。
电话那头,薛宁语气是熟悉的八卦:“怎么样,乖学生有问你什么吗?没怀疑吧?”
虽然内容是很关心,但很明显这人现在是吃瓜的语气,说不定手边还摆着一盘瓜子。
薛渡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间,想了想,还是走到远一点的书房,关上门,确认谈话内容不会泄露。
期间,薛宁等着看乐子,无聊地催了他好几遍。
薛渡说:“他没有猜到。”
“我看也是,超绝钝感力。”电话那头咔哒一声,瓜子磕开的声音,“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讲啊?我急死了的。”
“先等……他向我求婚吧。”薛渡顿了顿,“或者,婚后某天,他自己发现。”
薛宁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一会,灵魂拷问:“……你是忍者神龟?”
薛渡看着窗外的月色,语气沉缓:“我只是不希望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恩情绑架他的人生。”
他捏了捏眉心,“况且,我那时候给他的印象应该不好。”
“你去把那玩意儿染成白色之前,我提醒过你的。”薛宁无情吐槽,“你还非要染,爷爷抽你那两棍子完全不冤。”
薛渡:“……这话你好意思说。”
除了当时的叛逆心理,更重要的是薛宁把头发染成七彩,还一个劲劝他。
结果有天他亲眼看见薛宁把彩色假发摘下来丢了,又换了一顶。
只有他是真发染了。
始作俑者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压低声音问:“对了,我刚才拍到了陆植非要大哥公主抱的视频你看不看?透露一下他存款,我要敲诈。”
薛渡:“……”
他们完全是不缺钱的,但薛宁就喜欢折腾弟弟,好像这是她人生中的一大乐趣一样。
小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大家都是亲戚,怎么薛宁性格这么恶劣,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她作为邪恶混乱的恶魔存在。
正说着,电话那头响起韩羽的声音:“宝宝,你在跟谁打电话?嗯?跟我报备的五分钟,现在已经超了哦。”
语调温温柔柔的,但却让薛宁立刻认错:“我错了老婆,都是薛渡非要和我聊天!怪他!”
说完,电话往桌上一丢就跑过去:“老婆你在榨果汁吗?手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这个世界上,也就韩羽可以治得了薛宁。
薛渡听不下去姐姐做作的声音,掐断了电话。
指尖在桌面点了点,他起身出了书房。
回房间的时候,沈以南正坐在地毯上回信息,边上的礼物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只拆了几个。
薛渡坐下,拿起没拆的礼物,问:“怎么不拆?累了吗?还是爷爷的审美太过时?他以前去拍卖会,大家都说他是土匪抢劫”
他扬起怀念的笑,损起老人家来也没嘴软。
沈以南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我在等你一起。”
或许他自己也没发现,这样的话,现在说起来多么亲昵自然。
薛渡弯唇,捧起对方的脸亲了上去。
不带着任何的杂念,单纯在表达流淌的爱意。
唇瓣温柔纠缠的感觉很奇妙也很温暖,沈以南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受,很自然地与对方十指交扣。
结束后,薛渡从后背抱着少年,下巴搁在他肩上,两人一起拆礼物。
少年表情专注,很小心地拆着那些缠绕礼物的丝带,每一件礼物拆开后,就小心放在一边,偶尔和薛渡商议一下东西放在哪里。
暖黄灯光下,他的每一根发丝似乎都沾染上温柔的亮色。
薛渡看着,心渐渐变得柔软无比。
没忍住捧着对方的脸又再度俯身。
不想让两个人的爱情掺杂其他感情。
就这么继续也很好。
*
周六早晨,沈以南接到了池星瑶的电话。
她在那头很不高兴:“都几点了,不是说好的一起去演唱会嘛!”
“昨晚加班了。”沈以南开口,嗓子沙哑到不行。
听到这话,池星瑶气一下子消了,语调暧昧:“哦~我懂了~跟你老公一起加班呀?”
脸颊迟钝地发热起来,沈以南压低声音:“不准乱讲。”
“哼,我知道不是你想,肯定是那个老男人威胁你!”
池星瑶恶狠狠说。
沈以南哑然。
……其实也没有威胁。
窗帘缝隙里的光很刺眼,沈以南翻了个身,扫了眼腕表。
快十点钟了。
忍不住有点恍惚,他真的是个很少睡懒觉的人,竟然无知无觉睡了这么久……
和薛渡在一起之后,他不仅睡眠质量提高了,睡觉的时间也变长了。
嗯……虽然到床上的前几个小时是在做和睡觉无关的事情。
沈以南洗漱之后,池星瑶也到了别墅。
她今天开跑车来的,一进门就大喊自己被晒黑,歪倒在沙发上“葛优躺”。
沈以南去热早餐的时候顺便给她拿了几包零食。
池星瑶拆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吃,顺便跟他闲聊:
“猜我刚才在路上遇见谁了?”
沈以南给自己倒了杯热牛奶,问:“沈煜真?”
“你怎么知道!”池星瑶哀嚎一声,“你有千里眼吗!一点惊喜都没了!你是不是偷看了!”
“我猜的。”沈以南眉骨轻轻扬了一下。
还是第一次,池星瑶在沈以南脸上看见这种有一点点小得意的、少年气的表情。
很新奇,也很可爱。
她忍不住伸手扯对方的脸,“跟谁学的?”
“什么?”沈以南眨眼。
“没什么,说你像你老公。”池星瑶摇头晃脑又葛优躺了回去。
“我在你们学校附近看见沈煜真,他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本书,估计是想给表外婆留点好印象吧,竟然上课去了。”
她有点好奇:“对了,沈忠诚那个事情你怎么处理的?”
沈以南表情没变:“照片我匿名分发给杨秘书和刘秘书,她们都觉得是对方做的,昨天看见沈忠诚脸上落了挺多疤,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
“她们不会发出去吧?”
“阅后即焚。”
少年抿了一下唇瓣。
其实大多数时候,他不是不会做某些事,而是总顾忌太多人。
但现在他不想再去想那些,因为他知道他在意的家人和朋友都会站在他这一边,无条件支持他。
就比如现在,池星瑶双手捧心:“我们南南怎么这么厉害!我要狠狠奖励你——奖励你给我倒杯可乐!”
“……”沈以南相当配合地给她倒了一杯可乐。
吃完早饭,沈以南去换了身衣服。
今天穿的一身都是薛渡买的,宽大T恤下身形挺拔修长,白色棒球帽压住上半张脸,少年气十足。
池星瑶给了他一个白色口罩,两人咬着冰棍出门。
今天去的是一个着名流量女星的演唱会,门票很难抢,但赞助商是池星瑶的朋友,有事去不了,就把票送给他们了。
“而且今天还能去后台探班,我听知易说韩叙和我前担受邀去当嘉宾,说不定可以撞见他们。”
“那还挺巧。”沈以南点了点头。
“巧……个鬼啊!你是不是没看群里!我就是知道才去的。”池星瑶抬手敲他脑门。
“……”
沈以南可疑地沉默。
从海岛回来后,林雨欣拉上他们组了个群,但因为里面消息刷得太快,工作又太忙,沈以南很少看。
莫名有点小愧疚。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每一条信息都要仔细查看,没有那么害怕被人丢掉。
……
今天池星瑶是自己开车来的,天气热了以后她就懒得开敞篷了,说亮色看着特别热,最近换了越野。
演唱会要下午,两人先去逛了一会街,吃了午饭,才去场馆。
到地方后,池星瑶拿着朋友给的挂牌,大摇大摆进了后台。
她急着去找前担,脱粉之后怨气更重:“我倒要看看他那个金主长什么样子!不争气的东西,哪有和对家共享金主的!我看看丑不丑……”
……都金主了,长相还重要吗……那种关系又不会变质。
沈以南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但还是跟着她一起找到了那位爱豆的化妆间。
门留着一条缝。
池星瑶有点怂,问弟弟:“我悄咪咪看一眼……没关系吧?”
“不然还是等他们出来。”
池星瑶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没敢,正打算跑路,门忽然打开。
露出一张阴沉的俊脸。
韩叙面色不善地盯过来:“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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