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不知何时被按灭。
砸进床垫上时，额头被青年抬手护住。
发夹取了下来，碎发垂落，盖住视线。
他一整个被捞进怀里。
一层层被剥开，对方的指腹滚热，经过之处，都带起一阵酥麻柔软。
“宝宝。”
滚烫的呼吸落在耳侧。
一下又一下，撞着耳膜，烫得沈以南指尖发颤。
……
事毕，薛渡打开窗，任由夜风吹起薄纱窗帘。
汗湿的碎发被吹动几分。
沈以南翻了身，被人从身后抱住。
“现在有好一点吗？”薛渡温声问，指尖点了点沈以南心口，“这里。”
“嗯，好多了。”沈以南如实回答。
做那种事情确实很放松心情。
他躺着，将自己和沈华的对话，以及最近几天的心情如实告知。
唇瓣动了动，沈以南终于还是问出心里的疑惑：
“如果……我和我的亲人站在对立面，你会怎么看？”
“宝宝。”
随着轻唤，一个轻柔的吻也落在指尖。
薛渡看着他的眼睛，“我对你的感情，并不取决于你与谁对立。”
“而是取决于，你是你。”
分明是再温柔不过的语气。
可沈以南的眼眶，却一点点泛起酸意。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堵上什么东西，阻止他讲出话来。
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最后，都只化为含糊的音节。
“嗯。”
*
次日。
下班后，沈以南下班后，在宏宇楼下撞见池星瑶。
她最近工作轻松，人也闲得发慌，来找沈以南玩。
“晚上去吃火锅怎么样？”池星瑶提议，“前几天减肥饿死我了！”
沈以南启动车子，说：“可能要先去一个地方。”
“干嘛去啊？”
“剪头发。”沈以南说。
池星瑶看了眼他的头发，确实有点长了，但又因为发质柔顺，整个人看上去特别乖。
沈以南说有常去的店，池星瑶也没多问，低头玩手机，等车子停下来时，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有点懵：“你在这里剪？”
沈以南竟然带她来了老城区。
道路两侧是梧桐树，建筑的砖面风华老旧，看着颇有些年代感。
“嗯，这附近有家店很好。”
沈以南带着池星瑶下车，左绕右绕，走迷宫一般，穿过好几个巷子，最后停在一家破旧的小理发店门口。
店看上去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年纪还大，一只大黄狗在门口懒洋洋摇着尾巴，一派惬意。
但门口却贴着一张告示，走近一看，说是店主最近身体不好，先不上班。
沈以南叹气：“过几天再来吧。”
池星瑶看他这么执着，疑惑：“这里手艺很好吗？”
“不是，比较便宜。”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只要二十块。”
“车我来开吧，我带你去一家造型店。”池星瑶看不下去了，“我那个设计师人很好的，让他帮你设计个贵公子的发型，到时候你去沈家也威风一些啊！”
“剪短一点就好。”沈以南说，“或者，我自己剪也可以的。”
“不行，去沈家肯定要弄个好看的！”她瞪起眼睛，“我才不想你又被谁说老土！”
况且，那么漂亮一张脸蛋，才不能随便就糟蹋了！
把人带上车后，她火速踩着油门带人进了市中心，上到高层，抓着沈以南进了一家金碧辉煌的店面。
店里的人很显然都认识她，都过来和她打招呼。
池星瑶找了个造型师，而后往他们斜对面的沙发一坐，吩咐，“给我弟弟整个那种最近很流行的什么……奶乖风？反正就设计个好看的！”
造型师得令，连忙领着沈以南坐下，坐在他对面，相当认真仔细地观察他的脸，看得沈以南都紧张起来了。
他有点招架不住：“随便剪短就好。”
正说着，身后传来池星瑶惊喜的声音：
“欸，你也来做造型？”
回过头，林知易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刚才听到有人说你的名字，就来看看。”
“你一个人来的吗？”池星瑶往他身后看，显然已经对某个醋精有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忙？上次我给你发的信息都没回。”
“我的手机在韩叙那。”林知易笑了一下，显然不想多说。
池星瑶看出来，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我朋友刷到你和我弟的视频了！”
她搬了个凳子到沈以南旁边坐着，语气兴奋：“你在里面可是攻呢！”
“拍得特别好！下次我也给你拍个那种！”池星瑶找出软件想翻出视频给他看，但打开收藏夹后，才发现视频下架了。
“怎么没了——肯定是韩叙下架的！”池星瑶大为惋惜，“之前点赞都快五十多万了，都说你和林知易是什么娱乐圈甜宠，特别搞笑，我还看到有人在编段子！”
她特别想分享给当事人看：“我找找有没有截图……”
沈以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和林知易？
有点离谱了吧。
但听她这么说，沈以南倒也有点好奇被拍了什么离谱内容。
池星瑶找了一会，举起手机给他看：“请看——本世纪最离谱拉郎之一！”
只见屏幕里，林知易一身白衣，气质出尘，仰头看着台上，侧脸冷清。他身侧的少年，正揉着眼睛看他，眼尾发红。
“啊啊啊绝美氛围感！”池星瑶双眼放光，“虽然邪教但配上那个音乐特别有宿命感！你当时怎么突然看他了啊？！”
沈以南：“……”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只是太困了，怎么照片拍出来，配上这种色调，还真像那么回事……
“数据不错。”林知易凑过来看了眼，点评，“构图有点死板，不过氛围感还可以，后续接上营销，变现应该很快。”
造型师也夸：“两位气质长相比我见过的很多明星都好，要是出道的话一定会很火的！”
“有眼光！”池星瑶拍拍造型师的肩膀，又看向林知易，“你这长相这身高，不去当明星那不是可惜了吗？说不准你出道了比韩叙还火！”
“到时候，你把他甩了，然后我给你介绍……”
话没说完，沈以南便抬手捂住她的嘴。
玻璃窗外，韩叙掐灭了指尖的烟，眉骨挑起。
池星瑶下意识捂紧自己的手机，生怕对方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生林知易的气。
但这个距离，韩叙确实听不到也看不见什么。
他没看池星瑶，只是敲了敲玻璃，朝林知易勾了一下手。
林知易跟着他到走廊里，才听见他开口。
“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猜猜是谁？”
韩叙站在窗边，风从外边吹来，将他身上的烟味尽数吹散。
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林知易老实说：“我不知道。”
“你最好是不知道。”韩叙哼了一声。
但语气里，倒没多少指责。
两人重逢之后，很少没有剑拔弩张，反而令林知易有点不习惯了。
韩叙朝他招了一下手，“过来。”
刚走进几步，小腿被皮鞋不轻不重踢了一下，林知易猝不及防被拽着手腕，失去平衡，额头撞上韩叙心口。
“迫不及待了？”韩叙垂眸看他，薄唇似笑非笑。
林知易莫名其妙地站直身体：“……”
他迫不及待什么了？
指节慢条斯理压着林知易的下唇来回摩挲，好像情人之间调情的伎俩，可眼神，却充满掠夺。
对方突然亲密的姿势，让林知易浑身紧绷。
他的手机在韩叙手里，完全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那人又说了什么，让韩叙突然变了态度。
林知易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里不行。”韩叙眸色幽深，“不过，你想的话，我不介意。”
林知易蹙眉：“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暴露狂。”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
这次，韩叙没跟他互怼。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眼突然变大了似的，抓着他手腕就下了楼。
态度嚣张，全然不顾商场里人来人往，谁都有可能撞破影帝和经纪人的暧昧关系。
但韩叙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感受。
林知易被他拽上车时，还有些恍惚。
刚才那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二十岁的韩叙。
记忆里，有一次他心情不好，原本和他说笑的韩叙突然抓着他跑起来，穿过广场的时候，喷泉边的鸽子受惊起飞。
他们躲在建筑背面接吻，林知易从睁眼，只看见天空碧蓝如洗。
但……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车停在别墅的车库里。
林知易将心里的异样强行压了下去。
要起身，边上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车座放平。
接着，韩叙下车绕了过来。
车灯熄灭，在一片黑暗里，林知易感到对方带着薄茧的大掌从腰线处往上。
不似前几次的粗暴，这一次，他格外温柔。
下颌被轻轻抬起，唇瓣压上温柔的触感，气息疯似的纠缠。
“唔……”
对方长驱直入，放肆地攻城掠池，抢夺他的呼吸。
林知易喉间溢出难以抑制的声响。
似乎听见对方笑了一声。
被松开的时候，林知易感觉自己有些缺氧。
但又产生了疑惑。
韩叙和他父亲做了交易后，虽然常和他缠绵，但二人之间极少有亲吻。
林知易记得，很久之前韩叙就说过，接吻对他来说是一种亲密的象征，他只和喜欢的人做。
既然之前说了要拿他“泄愤”，现在又突然亲上来，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空气好像燃烧起来，将思绪都燃烧，没有思考的余地。
青年眯起眸，目光迷离地看着对方，泛着水泽的唇瓣轻启，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托起后脑勺，又一次压了下来。
……
两小时后，韩叙抱着林知易上了楼。
熟练又简单地给他清理了一下，韩叙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林知易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韩叙从另一边上床，给他盖好被子。
低头看了会林知易的侧脸，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
似乎是感觉到不舒服，熟睡的人翻了个身，眉心微微皱起。
韩叙把人翻过来朝着自己，轻哼：“娇气，我都没用力。”
说着，又扯扯对方耳朵，捏捏他头发，跟玩芭比娃娃似的。
梦里的人当然无法抵抗，只能任他折腾。
韩叙弯了弯唇。
枕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助理发了信息来：【老大，我查了一下，快递已经到本市了，你明天起来就能收到！】
说着，发了个截图过来。
韩叙弯唇，慢悠悠敲字：【知道了。】
刚才在造型店里，刚弄完，林知易的手机就接到电话，对方说定做的东西已经到了，单号发信息。
韩叙问：“什么东西？”
对面被问懵了：“林先生你定做的项链啊，你不是说要送人的吗？我们给您加急了。”
韩叙那会才想起来，自己有条搭配的项链，前几天断了。
他回了对面，顺手把单号给了助理，让他去查快递路线。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林知易欠他那么多，一个项链而已。
但看到他跟吃星耀那臭丫头说话，又实在心里发闷，没忍住。
韩叙收回思绪，点开助理发来的截图，双指放大图片，盯着上面的小货车图标看了会，唇瓣忍不住微微翘起。
又意识到自己太没出息一般，唇角狠狠压了下来。
他哼了一声，抬手去捏林知易的脸颊，没好气道：“现在才知道讨好我？”
真是笨得出奇，讨好人哪有这么隐秘的。
说出来会怎么？他又不会笑……好吧，确实会笑他。
睡梦中的人皱了皱眉，凑近一点，抱住韩叙空着的手臂，将脸贴上去。
低低呢喃着什么。
韩叙凑近了，才听见对方说的是：“头发别剪太短，别让狗仔拍到……”
“……”
都做成这样了，还想着上班？
这么敬业，明天改名叫林敬业算了。
韩叙想抽回手，可对方却紧紧抱着。
他顿了一下，手机丢到一边，钻进被窝，将人按在怀里，严丝合缝抱着。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最喜欢这么抱着林知易了，对方有一点小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虽然中间隔了七年，但再次抱起来，动作仍然熟稔。
就是怀里的人瘦了些。
骨头有点硌人。
“算了。”
韩叙低低地说，也不知道是说服谁。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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