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堂堂常务的老公，竟然会抽二十块钱的烟。”
陈瀚拿起烟盒，翻来覆去的看。
“我觉得已经很奢侈了，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学会了吸烟。”顾明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若是自己不吸烟，可以省下很多钱，这些钱可以给母亲买很多药和补品。
“我在北乡那会，便经常可以吸到二十多块钱的烟。”
“十多年前吗？”
“是啊，十多年前。很意外吧？那个时候的北乡，还到处都是泥土路，夏天的时候，车子一过，满大街都是沙尘。若是下雨，那更加壮观，大街上很多人提着鞋子，光脚走路。”
“陈局，你说的没错。时代是变了，可很多东西是不会变的，包括你我身上的职责。”顾明回应道。
“还有你们的行为准则，身为警察，就可以知法犯法，随便欺负别人吗？”王耀辰可能是因为刚才被陈瀚嘲讽了，此刻也忍不住说道。
陈瀚也不生气，只是看了一眼王耀辰。
“孩子，你别不服，这世界就是这样的。想当年，我们从小混混的手中拿来钱，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我们并不认为这是错。不要说我们不是好人。我敢说，那个年代，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着。”
“北乡很穷，是很穷很落后，可是县里就好了吗？市里就不一样了吗？我们那个时候，也是有志向的，也会想办法调到县里，调到市里。去了县里，我们每天就可以免费抽五六十块钱。到了市里，我们就可以免费吃烧烤和啤酒，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很难想象是吧？可这就是事实！”
陈瀚看着王耀辰微变的脸色，好像很是享受。
“时代变了，可这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你一个无业游民，却这么帮顾明，你盘算着什么，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吗？怎么？你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吗？你比别人高贵不成？”
“可我至少不会犯法，不会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更不会杀人。”王耀辰咬着牙说道。
他被陈瀚的这些话给刺激到了。
“犯法？你觉得我说的那些是犯法？可我为什么还好好的干到了现在？我不仅干到了现在，我还晋升了。”
“你口中的犯法，可我所认识的所有同行，每一个算一个，都是这样的。可他们呢，哪个没有晋升？那些没有门路的，最后下海了，现在也身价不菲，过的比谁都舒坦。”
“你们...”
王耀辰紧咬牙关，却质问不出。
他一个社会底层，比顾明还要明白的多。
“我们？那不说我们，说说那些被欺负的人，他们现在是什么结果？”
陈瀚冷笑一声，询问道：“顾明，从王轩身上，能够将老崔扯进去，是柳依云和刘浩的案子吧？”
“陈局，你想说点什么吗？当年的罪魁到底是谁？”顾明询问。
他心中的情绪比王耀辰还要猛烈，只是他能控制住。
“老崔被停职，而我被休假。当年的罪魁不是老崔吗？你现在问我这个做什么？”
陈瀚冷哼一声，说道：“刘浩会被释放吗？他的那些兄弟也都会被释放吧？他们算是幸运的，运气好才能够获得一笔赔偿。老刘头还能有儿子照顾的一天。我想说的是，你们觉得他们的结局好吗？”
“而他们还是幸运的人，那些不幸运的人，他们如今又如何呢？我要告诉你们，那些被欺负的，要么已经忘记了，要么就忍气吞声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有一个算一个，他们的人生，都不会比我的那些同行们好。”
“可结局却不一定。”王耀辰怒声回应道。
“是啊，结局不一定，你也知道不一定。”
陈瀚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
这一句不一定，让王耀辰接下来的任何话，都变得苍白无力了，也让顾明的心越发刺痛。
这个不一定的结局，他改变不了，也没有谁有那么大的力量。
无论心里怎么想，这都是现实。
“老王，你也去抽一根吧。”顾明劝说道。
站在正义的角度，将陈瀚怼的哑口无言，那不过是电视剧里面的美/化罢了。
现实就是，他们必须面对现实。
“顾哥，他怎么办？”
王耀辰迟疑着开口。
“放心吧，他不是我的对手。”顾明摆了摆手。
王耀辰这才走到不远处，点燃香烟，释放自己的情绪。
“我本以为他比你看的通透呢。”陈瀚再次嘲讽道。
通透不通透，又能够如何呢？
顾明淡然一笑，询问道：“陈局，你没必要拿我们两个小孩子撒气吧。”
“在你眼里，我们的确是小孩子，可我却输在了你们两个小孩子身上。”
“侥幸而已。陈局要钓鱼吗？不知道这里是否有鱼。要不钓一竿？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就没了。”顾明询问道。
现在带着陈瀚一家人回去，风险太大，所以顾明选择等局里的人来。
至少得几个小时，总不能干坐着，或者让陈瀚给聊到无语吧？总要找点事情做。
他没去控制陈瀚的老婆和孩子，那两个人也很配合，一直呆在车里，没有任何行动，更没有下车。
“顾明，我不是拿你们两个撒气，我只是很郁闷。陈年旧案那么多，冤死的鬼也不是为什么。为什么领导偏偏要盯上我们呢？为什么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别人都可以逍遥法外，而我们却要吃牢饭。”陈瀚郁闷的说道。
他并不是真的要教两个后辈认清世界，而是真的郁闷。对于王轩这个老兄弟，他更是无语。
“领导的想法我不知道，或许是你们做的太多了吧。”顾明回应道。
“都是王轩那个废物，早就让他收手，他就是不听。都当所长了，还是一副流氓的样子。”
陈瀚毫不客气的咒骂：“若不是他太废物，大王怎么会不管他，将他丢在北乡？我们兄弟几个，当初就不该带着他玩。”
“有道理，所以陈局，大王是谁？你若是现在不想说，我们可以慢慢聊。还有你说的那些陈年旧案，冤死的鬼，我都很好奇。对了，我还好奇，小陈是怎么死的。”
“要不，我去取渔具，一边钓鱼一边消遣两句如何？”
顾明询问道。
他并不觉得陈瀚是无的放矢，十几年前的北乡，可能真的存在冤死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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