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阿作为王爷,亦是刘氏宗族中的门面担当,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十分超然。
王爷屈尊拜见赋闲在家的臣子,本就是莫大的恩宠,臣子不说感恩戴德,也得礼遇有加,毕恭毕敬的伺候着。
哪有像谢廉这般,板着个臭脸,动不动就让人滚蛋的?
若是放了大方之中任何一位官员,刘太阿早就请他赴死了。
可偏偏,对方是谢廉。
跟着高祖皇帝打过仗。
和元皇帝换骑过马。
同先帝变过法的三朝老臣!
放眼整个大方,刘太阿的血都未必有谢廉的“纯”。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方肱骨,无冕之尊!
先帝生前都得尊他一句亚父。
地位甚至要比帝师玄弘均还要高那么一分。
刘太阿一个闲王,在谢廉面前还真不够看,训他就跟爷爷训孙子似的。
“谢老哪里话,晚辈此行,就不能是来看看您的?”刘太阿恭敬道。
“我这个人喜欢清静,看够了就滚蛋。”谢廉软硬不吃。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刘太阿平时不来,非得董承大开杀戒的时候来,若不是有事相求,谢廉从此不再钓鱼!
再者。
他一个退休在家的老人,早就远离了朝堂纷争,只剩下一张脸皮,勉强能庇护谢述那个不肖的子孙。
至于其他的事儿,他不想管,也不想掺和。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了。”
刘太阿笑道。
“素听闻谢老钓鱼出神入化,垂钓清潭数十载磨练心境,晚辈平日里觉得心乱神烦,特意来谢老这里,想学一手钓鱼的手法,修身养性。”
“你想跟我学钓鱼?”谢廉诧异:“可我潭中无鱼。”
只见刘太阿从鱼兜里取出一条鲜活的鲤鱼,亲自涉水下潭,仍由污秽水渍袭身,缓缓飘到谢廉竹竿前,抓起丝线系到鱼嘴上。
刘太阿在水中笑道:“恭喜谢老。”
谢廉心中微凛,这是他第一次用正眼打量眼前的刘氏晚辈。
鲤鱼?
“想跃龙门,该去别处,我这寒舍登不了天,也出不了真龙。”谢廉沉声道。
刘太阿:“谢老这是同意了?”
谢述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有没有可能,老爷子是在隐晦的让你滚蛋呢?”
刘太阿转身:“谢公子,好久不见。”
“无趣,把我一潭清水都搅混了。”
谢廉将鱼竿往地上一放,带着怜儿就进了屋。
现场只剩下谢述和刘太阿。
谢述大大咧咧地坐在谢廉那张摇椅上,看着清潭中,衔着鱼线的鲤鱼:“好好的活水不去,非得进这一潭死水之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刘太阿走上岸,席地而坐:“若是死水,又怎会清澈见底?”
谢述:“说人话,我没时间陪你玩谜语人的游戏。”
刘太阿:“刘解在你手中?”
谢述:“不错。”
刘太阿:“我愿意用十万两白银,请谢公子行个方便。”
谢述:“杀还是放?”
刘太阿倍感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杀他?”
谢述直接挑明:“若是你想要他活,不必亲自前来,你既然亲自来了,自然是想说一些不方便外人听到的腌臜话。”
刘太阿赞许道:“真希望我们是朋友,若有你在侧,我何愁大事不成?”
谢述则摆了摆手:“我是个小人,你是个奸贼,咱们联手最多算蛇鼠一窝。”
对于刘太阿,谢述看得很清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谢述和刘太阿很像。
刘太阿是那种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的枭雄;但谢述不同,他的卑鄙不对自己人使用。
说来挺可笑的。
谢述想做好人,做不了,想当坏人,却又不够坏。
“风雨楼和你是什么关系?”谢述随口问道。
刘太阿眉头一挑,没想到谢述居然连风雨楼都知道。
他略作停顿,缓缓开口:“西蜀的靖王是我的十四弟,他最信我。”
这么一说,谢述就懂了。
靖王信刘太阿,但刘太阿不信靖王。
所以刘太阿才会在风雨楼中横插一手,培养自己的亲信。
只是不知,这件事,靖王是否知晓?
“十万两白银,换刘解的人头,并不划算。”谢述一番取舍之后,很快做出了决定:“刘解可是你的骨肉亲朋,挚爱手足,得加钱!”
世人都知道是谢述带走了刘解。
若是刘解死在谢述手中,对谢述的坏处极大。
首先,谋害亲王就是诛九族的罪。
即使是获罪的亲王,也是亲王!
杀官和杀王的后果和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谢述带走刘解,是想从大理寺入手,查一查刘氏宗亲这些年犯下的罪案,收割一波人心,捏死几只苍蝇,必要时让何太后出手,当挥刀的人。
并没有想着直接弄死他。
“你就直接说要什么吧。”刘太阿也是个敞亮的人,立刻就明白了谢述的意思。
谢述:“我欲为黎阳牧。”
沉默。
风声,水声,呼吸声,在此刻几乎定格成一副唯美的画卷。
刘太阿从一开始的错愕,变为震惊,然后是极度的震惊,最终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述。
“你……”
你竟敢造你老子的反?
谢述淡然道:“谢朗天是黎阳牧,我身为嫡长子,理应是未来的黎阳牧,此事万事俱备,只差一道手续。”
谢述无视刘太阿震惊万分的嘴脸,持续发放着惊世骇俗的言论。
“明日朝会,陛下和太后会宣旨公布这个消息,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
刘太阿站了起来,死死盯着谢述,心中疯狂权衡着得失。
“你好大的胆子!”刘太阿冷笑道。
“彼此彼此。”谢述淡然。
一个要造弟弟的反,一个要造老爹的反。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刘太阿很快做出了决定,用一个黎阳,换自己的大业,合情合理。
再者,他只需表个态,又不需要真的付出什么,至于谢述是否能斗得过谢朗天,关他屁事?
“我只能保证刘氏宗亲不会出言阻扰,至于董承一系和淡泊书院那边……”刘太阿沉声道。
“那边就不劳你费心了。”谢述神色依旧淡然,语气就跟告诉家人,我要出去玩了一样随意。
董承自然乐见其成。
至于淡泊书院那边,少数服从多数,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
刘太阿忌讳如深地闭上了嘴。
谢述的恐怖,在他心中又上了一个台阶。
让他感到狂热,痴迷。
得此人,何愁大业不成?不得此人,当果决杀之!
刘太阿深吸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谢兄帮我杀了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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