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属下,有一闲事要同你说。”
照亦禀报完,看着顾听桉波澜不惊的面庞,小声开口。
顾听桉听后,一向寡淡的眉眼微扬,“何事?”
“如今外面皆在传江先生与沈槐奚同出一乡,青梅竹马之事。还将主上同他们编排成……”三角恋。
“甚至还有人指桑骂槐的出了话本子。”话里话外不是——主子你被绿了,便是——主子你夺臣之妻。
后面那话,给照亦十个胆子也是说不出口的。
闻言,顾听桉神只般淡漠冷清的面庞微凝,他修长冷白的指节轻敲着桌案,音若碎玉蒙尘,“沈槐奚最近在做什么?”
“他……混进太学,假扮瞎子当起江先生学生了。”
“还真是……好样的。”顾听桉的音色清寒得不起波澜,“他没有事情做吗?这些臣子看来还是太闲了。”
就在照亦吓得不敢说话时,便听自家主子能屈能伸道:“给我也准备一个学子身份。”
“……”照亦闻言已蚌埠住了,这可不是主子的风格啊。主子不应该冷血无情地将沈槐奚大卸八块才是吗?怎么还搞上为爱扮演角色的戏码了?
“是。”见顾听桉不满的眼神扫来,照亦才连称是,“主子放心——听闻江先生一向照顾寒门,照亦定会让主子得到江先生更多偏爱!”
……
继瞎子乞丐宴昔后,太学又来了一位风云人物——良家清倌,宴桉。
听说还是墨老招进来的,这不得不让太学学子怀疑墨老头被夺舍了,一向恪守规矩,从不逾矩的祭酒,这两日却频频招些破烂玩意进来!
当太学是收破烂的吗!
不过此话,在看到宴桉风华那刻,太学学子皆吞了下去,反倒纷纷感谢起了墨老头的馈赠。
“哎呀,这小模样真俏啊,瞧那腰,那臀,那脸蛋!啧——不敢想,不敢想啊!”
“听说是北边逃难来的,好好一个贵公子家道中落,竟被碾转了多家妓楼,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啊?那哪能叫妓楼啊?那明明是舞文弄墨的风月场所嘛,再说了这宴桉生得这样神人之貌,仙姿昳丽,真做一个平平无奇的贵公子,那是浪费了天赋!”
顾听桉一入太学,心心念念的先生没看到便罢了。还被众人当猴一样看,心中想杀了照亦的心都有了,如今竟然听到了那什么“浪费天赋?”
他本也藏不住凉意的桃花眸此刻更是如大雪飘零。
美人的眼神一冷下来,太学学子也清醒了起来,“不对啊,我们的关注点不应该是他一个身份低贱之人凭什么进入太学吗?”
“哎,我们什么货色都有,不也一样进太学了?好不容易有个美人来,你还嫌东嫌西?”
实在不怪众人没出息,是但凡见过宴桉惊鸿之面的人,都会觉得天上人间。
方下一场晨雨,宴桉修长冷白的手上握着油纸伞,如瀑青丝间斜插红玉骨扇簪,眉眼修长慵懒,如明月半幕风华融入其中,似高山松雪冷清淡漠,却在眉目顾盼间,勾魂夺魄。一身高大清癯的红衣只站在青石路上,便将古朴典雅的太学衬得风华冠绝。
“好想舔,他多少钱一夜啊?”
“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男人,想包。”
宴昔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与自己初入太学,有着截然不同待遇的宴桉,忽轻嗤一声,“以色侍人,下贱。”
此话一出,宴昔无疑又成了众人的指责对象。
“你这臭乞丐说什么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你配与宴桉公子相提并论吗?”
“对啊,为伊消得人憔悴,只是你不配!”
此话一落,众人忽然觉得这瞎子好像有了眼睛,看过来时还凉飕飕的。
“不对啊,一个宴昔,一个宴桉,他们莫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唉,去去去,别来沾边!他们只见长相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还亲兄弟,我看隔祖宗十八代都混不到一块去!”
宴桉淡淡地看着宴昔,宴昔也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一股无声的硝烟似弥漫在两人周围。
终于,有人喊起来,“先生来了。”
江晏栖从重重包围中走来,一眼便看见了红衣冠绝之人,只是……她凝眸一看,这不是顾听桉吗?
不待她反应,宴昔便委屈地走了过来,双眸似有些红,他颤着嗓音,“先生,学生自知不如宴桉哥哥貌美,可他怎么能让同学们这般辱骂学生?”
顾听桉看沈槐奚那架势,也是凝噎住了。只他步履矜贵从容的走向江晏栖,似每一步都如夜昙盛放,那嗓音清寒脆弱,像吹过满怀明月的冬风,“先生——”
众人看这架势都没出息的听入迷了,“宴桉哥哥嗓音也这般好听!”
”这才是绝代风华,那臭瞎子哪里配与之相较!还打不过就诋毁!”
就连清雅平静如江晏栖都不由愣了一下,顾听桉这身红衣,倒……真的蛊人。沈槐奚见此轻轻扯着江晏栖的袖口清泠的眸光,可怜兮兮的。
顾听桉深邃的桃花眼看着江晏栖,冷清中似带着延绵的深情,“宴桉虽家道中落,自幼受尽苦楚,但一直清白立世,何来以色侍人。还望先生明鉴。”
“先生,学生句句皆实,岂有污蔑之言?”沈槐奚音色委屈,白玉无瑕的面庞即使在稻草般的青丝遮掩下,依旧如残花浮沉,竟也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不是吧,这为了诋毁宴桉,这臭乞丐都开始学会洗脸了?”
往常,沈槐奚从来是脸脏兮兮的便来了,今日倒是收拾得干净。
“别说,这么一看,他俩都挺好看来着,指不定真是亲兄弟。唉,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流落在外的乞丐,一个家道中落的清倌。”
虽然但是,江晏栖看了看沈槐奚,又看了看顾听桉,分明都是优雅顶配,如今偏成了凑热闹的主。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江晏栖觉得这两个男人戏也挺多的。沈槐奚闲着来太学便罢了,顾听桉堂堂君上,竟也来凑热闹,还寻个清倌的身份。
江晏栖一时觉得有些头疼,遂淡淡道:“这些事,不归我管。你们既是墨老收入门的,便去找墨老。”
后步履清缓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余下众人见两人沉默的神情,皆啧啧出声,“看来只有江先生震得住咱们太学这俩风云人物了。”
后来人渐散了,只余下顾听桉与沈槐奚还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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