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山急忙松开双手,走到男人身前,一把抱住他:“我当然记得,姐夫,你胖了。”
胡德仁轻轻拍了拍林江山的后背,唏嘘道:“姐夫是胖了,你再不松手,姐夫就喘不上气了。”
林江山连忙放开姐夫,又回头仔细看看姐姐林雨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雨峦泪眼婆娑地看着打小疼爱的弟弟,手拉着林江山的衣服,只顾看着,说不出话,连眼泪也忘记擦了。
胡德仁见状连忙大声说道:“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和小弟有多年未见了,今天突然见到,有些失态,请各位见谅。”
林雨峦一听也不好意思了,急忙掏出手绢擦拭着眼泪。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包间内的人们一时愣住了,众人面面相觑,直到听到胡德仁的解释,大家才恍然大悟。江芸清率先拍起巴掌,其余人也纷纷鼓掌响应。胡德仁再次举起酒杯致意,林雨峦和林江山也举起了酒杯。
待众人饮酒过后,酒井拍了拍手,大声说道:“胡先生目前在南京政府总税务司署工作,不日将前来上海江海关担任重要职务,各位可要好好敬胡先生一杯啊!哈哈!”
各人一听,纷纷斟满酒杯上前敬酒,一时间包间内欢声笑语,热闹不已,连带着林雨峦姐弟俩也喝了不少。不久,两名军人和三位西装男人告辞离开了,渡边拉着酒井和胡德仁在包间门口小声说着什么。
这边林雨峦拉着林江山的手关切地问道:“你在上海过的怎么样?”
“我很好,不信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说完这话,林江山显摆地抖抖身上的衣服,逗的林雨峦呵呵笑了起来,接着林江山又问道:“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来上海的?住在哪里?”
“我们下午五点多到的,就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就要走,回南京,你姐夫还有事情要处理。”林雨峦爱怜地看着弟弟,柔声说道,正准备问林江山住哪里,胡德仁走过来打断了姐弟俩的谈话。
就在刚才,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男子匆匆走进了包间,他对酒井和胡德仁小声说了几句话,胡德仁点点头就走了过来,他对林雨峦低声道:“雨峦,我们要走了。”接着又对林江山微笑道:“江山,我马上有重要的事要办,我和你姐姐就先走了,你把地址留给你姐姐,我们下次来上海找你。”
林江山点点头,陪着二人出了包间,边走边将住址告诉了林雨峦。
站在过道上,看着姐姐和姐夫逐渐远去的身影,尤其林雨峦一步三回头的神情,林江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看看手表,快七点半了,于是使劲摇摇头,提醒自己还有任务要完成,现在时间很紧张了。他刚要拉开门帘,就听见包间内传来惊呼声。
林江山急忙冲进包间,就见奈川夫人和江晓龙一左一右扶着江芸清。此刻的江芸清满脸通红,脚步踉跄,站都站不稳。林江山紧走几步,从奈川夫人手里接过江芸清,满脸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江晓龙连忙答道:“好像是酒喝多了,姐姐平时不喝酒,我从来没见她喝过这么多酒。”
奈川良子白皙的脸上也透着红晕,她嗔怪地看了林江山一眼,小声道:“林先生,这都要怪您,您的姐姐来了,您也不向她介绍自己的未婚妻。江小姐刚才连喝了好几杯酒,我都拦不住。”
林江山拍拍自己的脑袋,责怪道:“是我不对,光顾着问候姐姐了,对不起啊,芸清。芸清,你还好吗?”
江芸清挣扎着挥了挥手,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怪你,我没喝醉。”
林江山对奈川夫良子歉声道:“不好意思啊,奈川夫人,芸清喝多了,我们就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又和渡边夫人打了个招呼,就和江晓龙扶着江芸清离开了包间。
到了楼下,江晓龙去了大衣,又帮着林江山给江芸清穿好,接着三人走出礼查饭店。
林江山扶着江芸清站在路边,很快江晓龙驾驶着轿车停在两人身边。待两人上车后,江晓龙一踩油门,轿车驶离饭店门口,向着外白渡桥方向疾驶而去。
过了外白渡桥,接近了南京路路口,林江山轻轻拍了拍江芸清,然后吩咐江晓龙:“去福州路。”
江晓龙二话不说,一打方向,黑色轿车拐向了南京路。这时江芸清也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目光看向林江山,秀美的脸庞依旧红扑扑的。她轻声问道:“后面有吗?”
林江山摇摇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假胡子粘上,一边小声回答:“从饭店出来我就看着,没发现异常。”接着又看看手表:“要抓紧了,一会我下车后,你和晓龙直接回家,完事后我会打电话给你。”说完又拿出两个小棉团塞进嘴里,接着戴上提前放在车上的礼帽。
“嗯,我等你电话,你要注意安全。”江芸清眼神中包含着担忧,微凉的双手紧紧握着林江山的大手,语气却很坚定。
“晓龙,快到正元书局的时候停下来。”林江山见轿车上了福州路,急忙对江晓龙说道。
“晓得了!”江晓龙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快速应了声。
晚上七点五十,正元书局旁的弄堂里,林江山准时和魏万良碰面了。两人简短地说了几句后,魏万良便朝弄堂深处挥挥手,很快从暗处走出两个人。林江山一眼就认出了詹姆斯,旁边的年轻男子也见过,就是平日里跟着魏万良的人,他对魏万良点点头,便转身向弄堂口走去。
到了弄堂口,魏万良冲年轻男子歪歪头,年轻男子走出弄堂,到了马路边,划着火柴点了一支烟,很快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四人迅速上了车。
黑色轿车很快到了天蟾大戏院附近,林江山单独下了车,走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黄包车旁,点燃一支烟,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周围。
虽然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天蟾大戏院门口依然人来人往,外国人尤其多,而且大部分人都是满身酒气,个别人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
林江山抽着香烟,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指向了八点整,他摘下礼帽扇了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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