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离别把情绪扩大化了吗?
孟管家忽然就说了句:
“少爷,小祁确实不错。”
对祁晏怀,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对裴质青,是此为良人的欣慰。
感觉到孟管家有话想跟他说,祁晏怀主动提出了要送他。
刚进电梯,孟管家就控制不住了,拿出白色方巾捂住嘴,咳了起来。
孟管家的命数快到了。
不用问,祁晏怀都能看出来。
“小祁啊,你是喜欢少爷吗?”
“不只是喜欢,我爱他,这次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一直以来,我都把少爷当亲孙子对待,这次选择离开也是不得已,老头子生了病,快走到头喽。以后咳咳,少爷就拜托你照顾了。”
等到祁晏怀回去二十七层时,裴质青不再坐直,而是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是小蛋糕不好吃吗?”
祁晏怀向他走近,停在了他桌子前,桌上的小蛋糕只有一块被解决掉了和原来一样,剩下的两块一口都没动,奶茶也和他离开时一样,剩了三分之二。
裴质青的观察力很敏锐,能从一些细小的线索推断出事件的核心。
孟管家离开时,面色很差。
“孟叔是生病了吗?”
“很严重吧,都吐血了。”
“会死,是吗?”
桌上的台式电脑里,正实时播放着专属电梯的监控,电脑是斜放的,祁晏怀垂眸就能看到监控内容。
老婆已经全部看到了,祁晏怀也没想着隐瞒,这是他迟早得面对的。
“得了癌症,治不好的那种,所以才辞职离开的,他想在剩下的时间里,去陪着儿子儿媳和孙子。”
裴质青点头,“这些年,孟叔尽心尽职的照顾我,我早就做好他要离开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他是以这种方式离开。”
一种,他曾经最厌恶的也是现在最恐惧的方式。
“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
裴质青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一时不稳让他有些小幅度的晃动,他的手背青筋凸起,暗自发力,这才稳住身形。
祁晏怀的五指蜷缩,整只手臂僵在空气中,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的。
不去扶着裴质青,才是现下最正确的选择。
此时的裴质青,并不需要别人扶,也不喜欢别人在这件事上给予他帮助,他虽然有时敏感又自卑,但是骨子里,依然是骄傲的,自尊心强的。
义肢是照着完好左腿的形状做的,隐在白色西装裤中,裴质青走路的动作有些僵硬,不太协调,但是,每一步都很坚定,目的性很强。
他在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窗外的世界,人群熙熙攘攘,车潮川流不息,阳光笼罩大地,每个人都有要去的目的地,裴质青也在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他的速度不快不慢。
祁晏怀低眸看着他,裴质青走到了面前,伸手抓住了黑色西装的一截衣摆,如同攥住一根求生的浮木。
白与黑重叠缠绕,强烈的对比,总能引发无限的遐想。
办公室的灯没开,光亮全靠日光施舍,窗户已经被紧紧关上,不留一丝缝隙,与外界隔开。
室内的装修风格是温馨而舒适的,两人都没开口,只是安静看着对方,此时室内呈现着一片平静安详的气息。
裴质青犹如一座静谧的雕塑立在那,斑驳日光肆意勾勒他的五官,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意,稀碎光芒流淌在他琥珀色的眼眸中。
终于,他开口说话了,他的语气恳切。
“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我可以用钱买你的时间,我的钱很多,够买你一辈子的……”
毕竟,金钱关系是很牢固的关系。
祁晏怀轻缓的揉了揉他的头,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如同春日的暖阳,普照大地。又如夏日的微风,清凉惬意。
“我的少爷,我保证,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裴质青心尖一颤。
突然起来的情绪让他有些无措,心跳和脸红同时进行着,心跳失了原有的频率,比任何时候都杂乱无章。
原来那片大地上,只有他一人。那阵微风,也只会为他生,为他驱散难捱热意。
裴质青同手同脚的回了椅子上,小口的品尝着小蛋糕,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他将所有食物都解决掉了。
祁晏怀的全部行李就只有一个箱子,很快就收拾好了,夜幕降临之际,祁晏怀已经在履行管家的义务了。
祁晏怀自己选了个裴质青隔壁的房间,美曰其名,方便照顾他。
裴质青不太熟练的给他系围裙,以一个环腰的姿势,偏头去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围裙的几根小带子上动作。
平稳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仿佛有一只蚂蚁在爬行,起了几丝痒意,裴质青双肩一缩,手上的动作停止了,往后退开了些。
那片耳廓染上了粉嫩的红,唯独耳垂是白净的,白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没有被红晕惠及之处,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勾着人去打破那份美好。
祁晏怀抬起手指,揉上了那份美好,直到那块美玉在他手间白里透红,才堪堪停手。
“少爷,可以帮我洗一下菜吗?”
“好……”
对于旁人来说,洗菜只是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对于现在的裴质青来说,这却是一件能体现自己正在被需要的大事。
这能增加他的自我成就感。
因为只有两个人吃,所以祁晏怀只做了五菜一汤。
孟管家的病是治不好了,要么就在病床上输管,这会活得更久,但是没了自由。要么就在剩下的时间里快乐的活着。
自由至上,孟管家选择了后者。裴质青在公司时,就给孟管家安排了包机,直达他儿子所在的国家。
有了祁晏怀照顾裴质青,孟管家也安心的上了那趟航班。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看了一个轻松搞笑风的电影。
因为不太好意思,小少爷生平第一次,自己给自己放了洗澡水。
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裴质青就去睡觉了。
大概是白天干了些小活,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很快就安稳入睡了。
他又做梦了。
梦境里,那只桃心尾巴闪烁着微光,柔顺的毛发有些潮。
总是不给他摸。
他看清了男人的脸,居然是——
祁晏怀!
他气息如兰,声音朦胧,像飘渺的夜雾。
“少爷,喜欢我的尾巴吗?”
“少爷,和我结婚的话……”
如魅似魔的撩人声线在他耳畔炸开。
“尾巴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了哦。”
“我的少爷,和我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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