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请来了大夫,大夫将红莲的厚叶片盛在碗中,用碾子捣烂借以挤出叶子中的汁水,再用一个漏斗将汁水分离进另一只碗中。
“一定要就这么服下去,它的味道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涩,所以你们必须狠下心,不管孩子怎么挣扎哭闹,也一定要设法让她喝下去。”大夫将盛着红莲汁水的碗递到柳若虹的手中。
易儒抱着孩子,柳若虹用筷子沾了一点点汁水试着哄小云儿张开点点小嘴,将筷子伸进去,但即使只是筷子上的一点点汁水,也让小云儿哇地一声大哭出来,连口水一起全都吐到嘴外面。
“怎么办?”柳若虹急了,无助地望向孩子的父亲。易儒也是紧锁着眉头,一向博学多才的他对待婴孩也完全没有办法。
“强行灌呢?”唐翎无奈中言。
“不行,孩子还太小,若是被呛到了怎么办?”朱珠立刻否定他,转而问大夫,“不知道您能有什么办法?”
大夫却也摇头:“我没有绝对可行的办法,我从来只管看病下方,却不知道要如何对付这小孩儿,只记得以前大多数的人也是用筷子点滴或者混和了白水一起强行喂,但这次的药较为特殊,它只能纯汁服下。”
“我倒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但我也是凭空想的,不知道行不行。”总是像隐形人消失在角落的江雪橙忽然出了声,众人见她从袖口中抽出一根细管来。
“是滴管!”汪晓葵立刻喜道,江雪橙冲她微笑,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人能够理解她,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喜悦,“嗯。我做实验的时候,就一直拿着它,结果没想到从家乡带来的东西也有能派得上用场了。”
“家乡?汪晓葵,你和三嫂子都是青州的?青州我知道啊,怎么就不知道有个你们那么怪的地方?”唐翎疑惑。
“哎呀,那种乡下小地方你们这种富贵之人怎么会知道!”汪晓葵顶回他的话。唐翎不语,不过一个乡村小地方的人能懂这么多知道如此多稀奇古怪的事,骗鬼啊。
“雪橙,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是好朋友。”易儒冲江雪橙言道,示意她快用她的办法救云儿,“快来帮忙吧!”经他这么一说,汪晓葵忍住了想要问他为什么知道她们一定会是好朋友的念头。
江雪橙却摇摇头:“我还需要一样东西,若虹姐,你还记得上次你送来给我尝的那个酸枣片么?”
“记得!我怀云儿的那回儿爱吃算的,那个是黄婶子送给我的她们家乡的特产。实在太多了,我吃不完,朱珠不爱吃酸的,所以我便叫人给你送了点过去。”
“嗯,那酸枣片你还有么?”
“有!有!”柳若虹立刻奔到床头的一个大柜里,从一堆食物中翻出酸枣片来。江雪橙拿过酸枣片,用指尖掐下细细一小片,送到云儿嘴边。
云儿闻得酸味儿,咋了咋嘴巴,伸出小舌头来舔一舔,酸得一颤,但很快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露出了点点笑容,禁不住又伸了小舌头来舔。
“看来她喜欢这味道。”易儒欣喜地发现,“那现在是要怎么办?”
“相公,你把云儿的嘴打开。”
易儒照着江雪橙的说法,小心翼翼地将云儿的嘴撑开,害怕稍用大力,就会把她捏碎。江雪橙用筷子夹着酸枣片贴到云儿的舌根处,这才用试管吸了红莲汁,一点点的滴到云儿的嘴中,虽然云儿的脸上依旧是不情愿的样子,但总算也没有再吐出来了。
“真是神了,夫人,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连大夫也百思不得其解。
汪晓葵忙笑着解释:“用试管,一点点直接滴到喉管,量少不会被呛,又避免让筷子那么长的物体直接伸进喉头,这确实是再好不过的方法。而用酸枣则是避免云儿乱动时,红莲汁水滴到她的舌上,或者她闭上嘴之后,感觉到汁水的苦涩。”
“用酸枣遮盖苦味?”朱珠不解,酸枣可以遮盖么?
“这是因为人的舌根是感觉苦味的地方,所以只要遮住那里的味蕾,便失去了对苦味的感知,而酸枣片沾了唾液后容易粘着在舌上,用酸甜的它来覆盖,再好不过。”
“神了!”大夫眼前一亮,“两位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原来人的味觉还有这般神奇的地方,我以前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呵呵,小意思了。”汪晓葵笑得得意,丝毫没有谦逊的样子,江雪橙则是淡淡一抿嘴,将她所知道的更多都教给了大夫,“感觉甜味的味蕾,多分布在舌尖;感觉酸味的味蕾,在舌的两侧和后半部分较多;舌头根部则多是感觉苦味的味蕾。感觉咸味的味蕾分布最广泛,几乎在舌头的舌尖和两侧均有。这味蕾就在我们通常所说的舌苔之上。”
“原来如此,多谢夫人指教。我想既然孩子没有什么大碍,我也先行离开了。”
“好。”易儒示意顾容再送他出去,给足了他银子,并叫悄然嘱咐她要记得叮嘱大夫,这件事不要对外宣扬。
顾容又送了大夫出去,江雪橙将剩余的汁液都一点点慢慢细细喂完,柳若虹看着云儿一点点吃下这救命的药汁,温暖平静中,又再度落下眼泪。她擦着眼泪,真诚地看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不可否认,我以前有傲姿,总觉得自己别人要强,看不起周围很多的人,可是现在,我终于知道,每一个人都会有他的发光之处。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嫂子,所谓患难见真情,这只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叫你一声嫂子,就当你们是一家人,我唐家堡的所有人本来也就是一家人!”唐翎安抚她,也希望易儒心中不要有太多的歉疚与负担。
“嗯。”柳若虹擦干眼泪,“雪橙,以后也常出来和大家在一起吧。”
“嗯。”江雪橙同意,看了看易儒,“你说要带回来给我见的朋友就是晓葵吧,你是特意带她回来给我做伴的,对吧?”
易儒不可置否,笑一笑:“‘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能够说这样的话的女人,这世界难得再有第三个了吧。”
汪晓葵和江雪橙一听,都噗嗤一声笑出来。
唐翎和柳若虹互望一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易儒与汪晓葵之间的关系,是这么一回事。易儒表面上说是对汪晓葵一见钟情,要带她回来,其实只是想要她和江雪橙作个伴。
他对江雪橙的用心,可见一斑。
云儿吃过药后,安静了许多,很快就睡了过去,脸上身上的那些骇人的印子也退下很多。
见到云儿的病好转,大家也就都安了心,唐翎带着汪晓葵回了唐园休息,他们都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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