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贺人龙堵在他高杰的腚眼上,让其进不敢浪战,退不能从容,简直就像是根鱼翅卡在了喉咙之中一样。
可是,面前的流匪大军,明显已经快要收拢完之前的溃兵,现如今,他们大有一种向前压进的势头。
某种情况下,高杰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官军的炮灰,正在被贺人龙推着往前送死。
感知到这种巨大的压力,高杰甚至想要派遣一骑传令兵上前,狠狠地当面质问赵平乱。
你个狗东西,这个时候放贺人龙的军队进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很明显,不管是在事实层面,还是在想象层面,高杰所得到的答案,都是令人绝望的事实。
问了也是白问,只能默默的接受当前的这一事实。
接受,并想出能够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
可是,不管怎么想,当前的局面都是死路一条。
高杰就有些不明白了,他明明已经投靠到赵平乱的麾下,这赵平乱怎么还要逼着他去送死?
送死也就算了,还要当着贺人龙的面去送死。
这种蠢事,除了能够让贺人龙高兴以外,谁还能得到什么实质上的利益?
难道,那个所谓的赵平乱,对于他高杰的投诚并不放心。
所以,便特意设计了这样的一幕绝境,好让他高杰彻底看清贺人龙的嘴脸吗?
只有高杰与贺人龙之间彻底闹翻,他高杰的投靠,才不可能是两面骑墙的首鼠两端。
如此高深的权谋之术,真的出自于一位仅有十八岁的青年将领之手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得提前为自己的核心精锐找到一条逃生的通路才行。
与贺人龙之间闹翻了,没有再次起兵的核心力量,他高杰也无法在赵平乱的后续扶持下重新强大起来。
就在高杰惶惶不安,正在焦虑的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到一条合理的溃退途径的时候,城头方向,突然向他这边反射了一道亮眼的光线。
被镜面反射的强光所亮瞎狗眼,高杰这才开始注意到关隘城头上的细节。
只见上方的李字大旗被人飞速的舞动,这很明显就是在向这边打着旗号。
是进攻的旗号!
最为简单的进攻旗号!
城头上的那个李成栋,那个只知道杀人的李成栋,是在嘲讽他高杰踌躇不前吗?!
可是,想想又有些不对。
李成栋,那可是跟着他高杰一同起义当义军,又一同投降当官军的生死兄弟。
两人一起在战场上生生死死十数年,那是能够彼此托付后背的异父异母亲兄弟。
如果说这座关隘之中有谁希望他高杰活,李成栋绝对算上一个。
李成栋这凶汉虽然弑杀,但脑子绝对不坏,不可能在这个当口如此嘲讽他高杰。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位于后方的赵平乱,正在用李成栋的将旗向他打旗号。
之前的那道亮光又闪了几下,这更加让高杰相信,赵平乱是真的在后方通过这种方式在指挥。
可是,现在进攻,真的能够起到什么较好的效果吗?
之前流匪的前军被击溃,溃兵开始冲击流匪的中军,这个时候都不出击,现在却要突然出击,这有什么道理吗?
再说了,他赵平乱也没有将手下两大精锐营兵派遣过来,只是让贺人龙的军队列阵于他高杰身后,这就能冲啦?!
又或者,之前所猜测的权谋诡计,真就确有其事。
赵平乱花费如此之多的时间,就是为了让贺人龙的军队列阵在他高杰的身后,借由贺人龙心中的怨气,彻底逼反他高杰。
可是,就算这一权谋他高杰吃了,反正跟着赵平乱混,也不怕没有流匪俘虏补充兵力。
但是,当前的这种情况,真的能够正面冲击流匪的中军大阵吗?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战斗打到这个份上,其实和两军正常对垒大战,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
大家的军阵都很严整,所有的准备都还在。
仅仅只是凭借着他高杰手中的这几千兵马,去硬冲流匪起码万人的厚实军阵,这不是在飞蛾扑火吗?!
如果说,等着流匪主动攻击过来,他高杰还能从容的利用非精锐断后,从容的保存实力。
可若是正面与流匪大军开战,没有精锐作为攻击主导,很可能就是一触即溃的局面。
到时候,精锐和非精锐混在一起溃退,他高杰还能不能在乱军中存活,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所以,就算真要吃赵平乱这一反目成仇的权谋,也得是列阵等候流贼的进攻。
就在高杰迟疑不定之间,城楼上的令旗又打出了一个命令火炮开火的旗号。
眼见到这个旗号的改变,高杰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赵平乱此时的想法了。
他们已经占据了城头高位,现在的城内攻防战,其实相当于在城头下的战斗。
他高杰的军队虽少,但是却背靠城头炮火的支援,根本就不怵流匪军阵的厚实。
甚至于,流匪的军阵越是厚实,城头炮的杀伤也是强悍。
难道,赵平乱根本就没想使用什么权谋诡计,只是单纯的在合理分配兵力吗?
有了城头无双营火炮的支援,这一仗,就算说得保守一点,也未必会输啊。
这是必胜的旗号啊!
那么,身后跟着的贺人龙军队,又是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吗?
又或者,仅仅只是想要让贺人龙看看,他高杰军阵的强大。
不管了,冲就对了,管那么多干嘛。
稳赚不赔的买卖,想再多也没用,他高杰又不是总兵一流的将帅。
“兄弟们!
随我冲锋!”
高杰心中大定,再也不将身后的贺人龙当做一种威胁。
甚至于,此时的高杰更愿意相信,这就是一个向贺人龙展示武功的最好机会。
手里有硬家伙,那才是能够改庭换面的底气。
他高杰,可是由三边总督孙传庭所亲自调令的一营独立马兵。
此次出潼关,在某种情况下,其实只用听从孙传庭一人的将令。
如今,他本就是独立之军,再加上本身武功赫赫,就算和赵平乱的军队有所来往,也与他贺人龙毫不相关。
怀揣这样的底气,高杰冲锋时的英姿更加的飒爽,一改往日那种寄人篱下的颓丧和唯唯诺诺。
大丈夫,唯一骑当千,横扫这世间一切敌!
……
随着高杰军阵的向前挺进,正在收拢溃兵的范鼎革也有些震惊。
明明两军对垒得好好的,对面的数千人大军,怎么就像是疯狗一般的冲了过来?
冲锋就冲锋吧。
范鼎革也完全不将高杰的这几千人当回事,人多打人少,你当你是武圣岳爷爷当面,敢于硬碰硬金人的铁骑啊?
略微惊讶了一番,范鼎革随即不屑的传出一直调令,命令前排的火枪兵做好正面迎敌的准备。
在排枪的面前,冲得越快,死的也就越快。
此时的范鼎革,恨不能对面的官军能够冲得更快一点,一窝蜂的进入到排枪的射程范围之内,然后给一锅端了。
接到号令的前方集成军官开始呵斥手下的人员整队,第一排的火枪兵举枪瞄准,第二排的火枪兵开始检查枪械的装药情况。
令旗已经举起来了,天鹅哨也已经含在嘴里,只待这帮鲁莽的官军冲入他们的射程之内,他们的排枪铅弹能够大范围的收割这帮不要命的蠢货。
“嘟!!!”
天鹅哨似乎响了起来,但义军的火枪兵似乎听得不是太过于真切,很多的枪手都本能性的开枪射击了。
待得他们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官军方面的天鹅哨声,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若是督战的军官计较这些,现在就能一刀将他们给杀了。
虽然心中惧怕,但没人敢于回头观望,因为这会导致后方军心的不稳,也是死罪。
闭着眼睛祷告,希望后面的督战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过来惩罚他们。
身后似乎有刀鞘碰撞甲胄的声音传来,难道负责督战的军官要来取他们的性命了吗?
刚刚有这种想法,心中的恐惧迫使着他们忍不住的回头观望,却被一阵巨大的炮鸣声给惊得呆立当场。
“轰轰轰!!!”
巨大的排炮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是之前城头所在的方向,这些扭转视线的火枪兵刚想要回身查看,却发现身旁的战友突然弃枪狂奔起来。
整个整齐的排枪阵列,突然像是散沙一般的溃散开来。
排炮导致了士气崩溃,所有人都在逃命!
这样的念头刚刚兴起,炙热的钢铁炮弹便呼啸而来,将身旁的一些倒霉蛋给砸得四肢乱飞。
浓郁的血腥红液溅射了所有人一脸,在这种最为直接的刺激之下,无论是谁,全都疯狂的奔跑起来。
不知道终点和归宿的拼命狂奔,士兵和督战队一起疯狂并列而行的狂奔。
只一轮排炮,就摧毁了义军最前方的火枪阵列,虽然这一轮炮击只打死了一百多人,但是被居高临下炮击的恐惧,还是让他们的神经趋于绷断。
随着滚烫的钢铁炮弹在地上弹跳,后方的步兵方阵也开始产生了一定的骚动。
就算在战场上被炮击,是一件再为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义军的军阵陡然呈现出一种一触即溃的不堪一击。
或许,是之前朱养民的溃军让所有的义军都已经胆寒。
又或者,是迎面冲来的官军对所有人的压迫感太大,这增强了炮击的威慑力。
不管是什么缘故,现如今,整个前排的火枪阵崩溃了。
只零星的放了几枪,便匆匆的化为溃兵四散奔逃了。
督战队,丝毫都没有作用!
军心士气,已经如此不堪大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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