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如此剧烈的爆炸所波及,流匪的军阵就算人数再多,此时也已经胆寒,生怕后面的重骑也是一颗移动的炸弹。
由虎哥所带领的二十几骑虽然人数稀少,但也不是一群丧了胆的流匪所能阻挡的。
近乎于一种一哄而散的状态,纷纷躲避可能会发生爆炸的重骑。
待得完全穿阵而过,虎哥紧绷的躯体,终于瘫软下来,趴伏于马背之上,只能勉强控制着战马向远处的旷野平原飞驰而去。
站在安全处看着此种景象,罗戴恩整张脸都是阴沉的。
原本觉得两千多人的队伍伏击不到一百人,而且占据着地利,应该能够将其给轻松拿下。
可哪知,这支重骑官军,竟然如此的难啃,最终甚至有主动赴死的存在,以身殉爆,只为给同伴一个冲出去的机会。
劳师动众如此,最终却只是得到这个惨淡的结局,罗戴恩只觉自己的一张老脸都快要丢尽了。
在出发之前,罗戴恩还觉得,应该可以凭借此次伏击,打压一番官军的锐气,让其不得猖狂冒进,过快的进入到洛阳城附近。
现如今看来,这场伏击,不仅不能挫败官军的锐气,甚至还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可知的连锁反应。
关中的秦军,什么时候竟然如此厉害了?
那个赵姓神秘主将,到底又会是谁?!
就在这种默然的沉思之中,后方一路追赶的王龙终于到了。
他一路上追赶而来,却屡屡被己方的溃兵所阻挡追击路线,走走停停,每次都只是见到更大规模的溃兵。
眼见如此场景,王龙心中的傲慢全部消失了,转而变为了一种阴冷的沉默不语。
区区数十骑,竟然能够打穿他们的六道防线,这样的战斗力,简直太过于骇人听闻。
占着人数和地利优势,都被一群陷入重重埋伏的官军重骑给逃跑了。
实力如此悬殊,那么他们以后在战场上遇见他们,那还不得夹着尾巴逃跑!?
驻马立于谷口位置,看着地上一个血淋淋的坑洞,王龙彻底的沉默了。
就地上的残骸可以知道,官军重骑最终冲关的时候,竟然有人自愿充当了人肉炸弹!
果然是一群死士吗?!
“罗爷,那帮人肯定是一群强弩之末。
要不要我带人继续追上一程?
就这样被他们给逃跑了,对我军心的影响太大了!”
惊骇之后,王龙心中依旧有些不甘。
若是之前没有轻敌,他王龙带着所有的精骑依次从后方追击打压,这帮官军重骑也不会破阵得如此容易。
“小龙,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不得。
这帮人都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命徒,追上去了,你又能怎样?
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就算将这二十多人全部都杀了,又能对明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穷寇莫追的道理,难道不懂吗?
若是在追击的过程之中,遇到了明匪的其他重骑小队,又当如何?
被炸死在这里面?”
耳畔传来罗戴恩的训斥之声,瞬间醍醐灌顶的王龙只觉一阵后怕。
对也。
他王龙没有带队追杀,或许并不一定就是什么坏事。
过早的将这帮亡命徒给逼入绝境,那么发生在这里的大爆炸,很可能就会提前发生。
到那时,炸死的,很可能就是他王龙了。
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伏。
他王龙能够活下来,身上还能穿上了一套钨钢铁浮屠,这就是他的幸运。
贪得无厌有贪得无厌的凶险,这种凶险,不是王龙凭借着一腔勇力就能规避过去的。
毕竟,死士最不怕的,就是血勇之人。
最喜欢的,也是血勇之人。
“这帮疯子,死了也是活该。
罗爷,咱们这就回去吗?”
王龙心中已经生出了惧意,连忙递话罗戴恩,想要让他带队回程。
如今,他们已经抢了几十套钨钢铁浮屠,这样的战果已经非常不错了。
听劝。
知足常乐。
这是王龙在罗戴恩面前所能表现出来的最佳优点。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更何况,咱们为了围杀这不到一百人的重骑,足足损失了将近三百人。
如此巨大的战损比,咱们怎么算都是亏的。
再者,天时已去,暗夜将明,咱们用于伏击明匪的地利也被尸体污染,想要找到更好的伏击区域,已经是千难万难。
若是一个处理不好,被明匪联军绞杀,咱们爷孙,恐怕要栽在这里。
回去吧。
咱们当前的处境,已经显得十分的微妙了。
很多新的问题已然出现,再不回城,估计会很难处理了。”
王龙此番的放弃,就是一种受惊认怂的态度,这种态度一旦扩散开来,很容易造成军心不稳。
可是,现如今,他们面临官军的威压依旧,最不能乱的,就是军心。
为了防止王龙引发军心的动摇,罗戴恩刻意将撤军的理由给详细讲述出来,用以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罗戴恩不是因为惧怕才撤退的。
一切的举动,都是基于既定事实的合理推测和判断。
“罗爷,那就收兵吧。
咱们这次至少弄了数十套重铠,有了这东西,我手下的骑兵也能如虎添翼。
更何况,明匪骑兵用完即弃的手铳,我也让人将其给收集了起来。
这种东西,用的竟然是自发火石!
这帮明匪,真是奢侈至极,自发火铳竟然用完即弃,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种东西配备给骑兵如此使用,真是白瞎了。
发给我的亲兵卫队,或许在关键的近战之中,能够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才是。”
彻底接受当前的结果,仔细想想,似乎依旧是收获颇丰。
不过就是跑了二十几个嘛,难道他们不是已经大胜了吗?
转瞬之间,王龙又是意气风发,身上的狂傲之气蓬勃而出,口中也多有狂言。
看着这个丝毫都没有意识到场中危局的乖孙,罗戴恩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
想要让这乖孙能够做个体己人,明白他罗戴恩心中的所思所想,是不可能了。
有些艰难,还是得他罗戴恩一人独扛。
计议已定,整支义军队伍,随即开始慢慢的整军归城。
行至一半,待得所有人员的情绪都已经恢复正常,罗戴恩才将王龙给单独叫来,吩咐大事。
“明匪的前锋受挫,会有两种结果。
要么会谨慎起来,这会让我们有大量的时间休整。
同样的,如果明匪的主帅感觉受辱,便会马不停蹄的兵压洛阳。
以这帮明匪将自发火铳随手丢弃的狂妄劲,以及那种不惜自爆的狠劲,这帮人一定是一帮无限骄狂之徒。
才刚刚一日一夜攻陷一座雄关,现在却在我们的手中吃亏受辱,这帮人,一定会大张旗鼓的横压过来报仇的。
小龙,做好迎敌准备吧。
你只是有几十套重铠,官军可是有数以千计的重骑。
孰强孰弱,你最好能够清醒一点。”
罗戴恩这番话说得可谓是详细至极,就怕自己这乖孙将话给听岔了。
原本一直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之中,一听这话,王龙的一张脸又瞬间垮塌下来。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合着,他们费尽心力的连夜调兵遣将,打了一个大胜仗,反倒是在给自己招来灾祸吗?
这到底,是谁打了谁啊?
不过,看着罗爷一脸严肃的样子,王龙也不敢小瞧这种论断的意义。
如此避讳旁人的给他这个乖孙交代这个,这就是害怕真实的情况会影响到军心的不稳定。
想想已经被派去转移财产的杨明起,王龙也终于知道自己罗爷此举的意义了。
有些时候,手下的外人是可以被抛下殿后的。
也只有他们罗家人,才有资格偷偷的知道内情,在危急时刻及时的规避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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