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
开始在村子之中纵火!”
赵平乱大手一挥,开始了最终的表演,这可将王沐智给吓坏了。
“英雄,村寨之中的建奴兵可不止这么多,咱们杀得人太少了。
现在强行焚烧村寨,咱们必定势不可为。”
王沐智满脸惶恐地劝说几句,话也不敢说重,显得唯唯诺诺又焦急。
不是他真想帮赵平乱出谋划策,而是死在他手中的女真人实在是太多了,已经积重难返了。
横竖都是死,王沐智自然要按照自己的既定节奏去主导全局。
“嗯。
王掌柜所言甚是,那么就先诱导一部分人过来吧。”
赵平乱眼神冷冷,随意地挥了挥手,直接让人将王沐智给绑了起来。
“英雄,这是干什么?
这是干什么?”
王沐智奋力挣扎,心中虽然惊骇莫名,但声音却依旧极度压抑,生怕惊到了附近的建奴兵士。
“王掌柜,所谓诱敌,自然是有奸人作乱。
现在一百多建奴被你所害,大家都看见了,自然是以你为标靶吸引建奴过来。
等会我的手下会扮做建奴诱敌,就看王掌柜的演技如何了。
一队一队的诱导,能杀多少,就全看王掌柜的演技了。”
赵平乱平静地解释了几句,那种淡然中带着无限杀意的气势,惊得王沐智腿都软了。
这是什么狠人?
山贼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如此人物,为什么要去做山贼?
惊骇于赵平乱的威压与残酷无情,王沐智还仅仅只是单纯的害怕而已。
真正让王沐智感到恐惧的,还是他心中突然升起的一种可能性。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要拿王家商会的名声来诱导建奴。
只要这里的建奴不被全灭,跑出去一个人,王家商会背刺建奴的事情,都会成为板上钉钉的铁案。
这个无情的男人,竟然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拿整个王家的前途去赌!
心中惊骇之余,王沐智又瞟了一眼身旁明晃晃的钢刀,所有的惧怕,又重新回归于他王沐智的这条小命之上。
心中门清,可是现在已然是箭在弦上,又当如何呢?
现在不从,当场死的就是他王沐智。
现在从了,王家也只是可能招灾罢了。
如何选?
贼船已上,不为,又当如何?
只当奋力拼搏,杀尽此中建奴,力保王氏一族能够在后面的兵祸之中幸免于难吧。
“英雄不必如此。
老头子我既然已经决定帮助英雄杀建奴,杀一百个是杀,杀一千个也是杀。
建奴多有屠戮我汉民,以往身不由己,现在能够报仇雪恨,自然全力为之。
一切计议,全凭英雄吩咐。”
王沐智低着头承诺了一番,听出来,有几分迫不得已的味道,但却显得十分的诚恳。
赵平乱知道,这老东西应该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只是由于种种缘由,不想干,也得干了。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正是因为因果纠缠复杂,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势不可挡。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你的家小是人,其他人的家小就不是人的。
看别人死,最多也就幻疼,看自己死,那就是真死了。
杀这里是杀,杀别处也是杀。
杀来杀去,最终还是自己的小命最金贵。
“按既定行动诱敌。”
赵平乱吩咐一句,会满语的几人便穿上建奴兵丁的衣甲,又喝了一口烈酒增强酒气,便前往了由王沐智所指定的第一处兵营房屋。
“不好了,尼堪商队混入了奸细,他们借着灌醉我们的机会,杀了好多阿布铠。”
负责骗取信任的亲兵跌跌撞撞地跑去报信,刚刚抵达,便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跌倒在地,遮掩住了自己的正面特性。
为首的满族兵丁下意识地扶了一下,报信的亲兵顺势捏破一颗血袋,大量的鲜血顺势流淌了一地。
如此严重伤势,惊得站岗的哨兵都是一愣。
“快!
带着兵器快去支援,我没事,只是手臂中了一刀。
尼堪的武艺高强,我们的人快要撑不住了。”
看着已经聚拢过来的建奴兵丁,报信的亲兵继续催促几句,这个时候,前方的黑暗之中突然射来一根箭矢,钉在了一旁的原木之上。
甩尾摇曳的箭矢带着劲风,激得一旁的建奴士兵倒吸一口凉气。
这支重箭要是射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残废。
“该死的尼堪!
阿其那!赛斯黑!
给我杀掉他们!”
整个村寨之中一共也就一个满八旗牛录的兵力,还有就是一些蒙汉的仆从军,为首的小队长直接上头,立马便带着身旁人冲了出去。
由于常年压着明军打,满八旗就算只是一些最为基层的士兵,也根本就不将汉人士兵当回事。
见到汉人如此挑衅,再加上商队的人数根本就不多,于是就带着自己手中的几十人冲了出去。
可是刚刚走入一条窄道,立马就被漫天的箭羽给梳洗了一遍,满地刺猬葫芦滚了一地。
哀嚎之声刚刚起来,从旁边冲出来的长矛兵便将所有人给扎死了。
在兵力压制之下,又有偷袭的优势,如何会让这帮甲胄不全的满八旗兵丁得了好处?
不披甲,再强悍的人也扛不住一发重箭。
收拾完这三四十人的兵力,赵平乱让人将其给快速的拖入到两旁的房屋之中,地上的血迹,则快速的用沙土给清洗掉。
负责诱敌的兵丁已经进入到下一片营区报信了,他们得在这个时间段好好的准备完成。
只是地上的血腥味实在是难以抹除掉,对于后续支援而来的建奴兵丁,一定会起到一定预警作用。
相同的剧情再次发生,在一支箭矢的刺激之下,一帮高傲的满八旗士兵便热热闹闹地冲了过来。
对于这第二波的士兵,那就有说法了。
又是一轮箭雨伏击之下,这回就没有冲出来用长枪补刀的士兵了,全都是拿着锰钢雁翎刀的披甲士。
本就在箭羽中受惊了,现在又被通道两头涌出的披甲重步兵惊吓到,参与的满八旗士兵便全都惊慌的大叫起来。
只可惜,他们还没有喊上几嗓子,便被屠杀一空了。
身上的刀伤,简直惨不忍睹。
这一波人是最为重要的一处交锋地点,也是让后面的满族人高层判断商队真的与满八旗士兵正面对抗了的关键证据。
之前被砍杀的商队人员,大部分被披上简单甲胄混杂入了尸堆之中,大量的新鲜血液也被泼洒在上面。
为了防止伤口暴露出死亡的时间,赵平乱还让人点燃了附近的房子,装出一副商队人员不敌逃跑的假象。
在高温的炙烤之下,什么新旧刀伤,什么死亡时间的长短,什么身份认证,全都是个笑话了。
现在它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焦尸。
随着更多房子被点燃,整个村寨之中的局势就已经开始彻底失控了。
黑夜之中的火焰,就是这世间最为明显的预警,火光、浓烟的味道,使得整个村寨被瞬间唤醒了。
尚且残余的一百多满八旗士兵全都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看着小半个村寨都已经陷入火海,便开始疯狂地踢打催促蒙汉仆从军起来披甲御敌。
躲在门窗出口拿着强弓重箭的满八旗士兵,不断的呼和出声,试图将附近隐藏的敌人给吸引出来。
只可惜,黑暗之中除了滚滚火光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所有幸存者都在轮流披甲警戒,空气中除了燃烧的焦灼味道以外,就是紧张到令人窒息的焦灼。
大量的普通居民也被惊醒,看着已经被烧了大半的房屋,所有人都是慌乱的。
整个村寨都被夜袭了,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没人能够去探查真相,也没有资格在这种乱局之中探查真相,只能躲在隐藏地窖中瑟瑟发抖。
就在这种沉默的无言之中,最后一队幸存的披甲满八旗士兵在牛录额真地带领下冲了出来。
无一人说话,无一人继续叫嚣什么,所有人都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黑暗和火光,手中半张的强弓重箭,带着压抑凝重的锋锐无情。
等了半天,依旧无人前来叫阵,为首的牛录尼堪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了。
当前在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一个问题:
这一切到底是何人所为?!
还能是何人所为。
刚刚进来的尼堪商队,就是这里的唯一外人了。
趁着兵力空虚,竟然混进来了一队尼堪奸细吗?
为首的牛录额真彻底愤怒了,却也不敢稍有异动,如此凌厉而纪律森严的夜袭攻势,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出来的。
继续命人检查装备,命令蒙汉仆从军带好重箭和火枪。
待得一切准备完毕,以蒙汉仆从军为先导,以满八旗强弓手后续压阵,其余近战杀手队则持盾垫后。
一支井然有序的队伍,以一种强横的压迫感,开始缓缓地向骚动中心区域压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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