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鹿琰的脚踏上铁锁链时,狂风便如影随形般肆虐不止。他的双脚被迫一前一后地踩在上面,双手则平稳地伸展在身体两侧,不停地微调自己的姿势。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下方的铁锁链上,不敢有丝毫懈怠,只为能在这条狭长而危险的铁索桥上努力维持平衡。因为一旦失足坠落,等待他的将是无底的深渊,结局必定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那么,此刻的林鹿琰是否仍然心生畏惧呢?很明显,此时的他已无暇顾及恐惧情绪。经过长时间艰难前行,林鹿琰早已汗流浃背,最终体力不支,径直瘫倒在地。休息片刻后,他才勉强从地上挣扎起身,但模样甚是狼狈不堪。然而,就在他抬起头的瞬间,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那位令他无比敬重且充满神秘感的师父,此刻竟悠然自得地躺在摇椅上酣然入睡。
望着眼前酣然入梦的师父,林鹿琰不禁回想起先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又一幕,自己在晃晃悠悠的铁锁链上竭力稳住身形,艰难地向前挪动脚步,其中几次都差点跌落至深渊之中,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真想冲上前去一把将师父扼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因为就在他即将动手之际,师父却突然苏醒了过来。
林鹿琰满心期待着师父能对自己刚才的英勇表现予以褒扬,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安慰也好,然而事与愿违,师父开口仅说了三字"太慢了",脸上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不满情绪。林鹿琰眉头紧蹙、嘴唇紧闭、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这时,李先生叹息一声说道:"原以为经过此番考验后,你会打道回府,如此一来我也无需继续在这妙云宗苦守于你。"
他的话语间透露出无尽的惋惜之意。
接着又话锋一转,"罢了,既已受托于人,自当尽力而为。既然你执意坚持并成功跨越险阻,也可算作通过此次试炼吧。"
林鹿琰对李先生说的话充耳不闻,他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地投向自己的师父,带着些许恼怒和委屈说道,“刚才在那条铁锁链上,我好几次都险些滑落,如果不是我动作敏捷,及时死死抓住了铁锁链,恐怕现在早就跌入深不见底的谷底,怕是要粉身碎骨的!”
面对林鹿琰激动的话语,李先生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仿佛觉得这一切都再平常不过。
林鹿琰见状,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他瞪大眼睛怒视着自己的师父,扯开嗓子朝他怒吼道,“我差一点就死掉了啊!而您竟然还能在这儿心安理得地睡觉!”
听到这话,李先生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林鹿琰,慢条斯理地回应道,“那不然我该做些什么呢?明明是你自己走得慢吞吞的,难道还要责怪我不成?”他脸上露出的苦笑以及那种匪夷所思的神情,让林鹿琰感到既震惊又愤怒。
此时的林鹿琰已是泪眼朦胧,他咬着牙,挺直了脖颈,仰头看着天空,,但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他哽咽着质问李先生,“那万一我真的掉下去了怎么办?如果我死了,您也无所谓吗?”
言语间充满了绝望与哀伤。
看着林鹿琰的这副模样,李先生苦笑着拍了拍林鹿琰的小脑袋,“为师怎么可能看着你死在眼前?可是为师又不能帮你,因为为师能够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路终究还是要你自己一步一步去走的。”
林鹿琰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先生,只见他紧闭双唇,沉默不语。李先生似乎察觉到了林鹿琰的目光,伸出手轻轻捏住她头上翘起的小辫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但并未开口多言。
此刻的李先生一改往日谆谆教诲的模样,既没有继续劝说,也不再讲那些大道理,而是默默地注视着林鹿琰,仿佛在等待她自己想通一切。
林鹿琰则低垂着脑袋,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并仔细回味着李先生方才所言。过了好一阵子,林鹿琰终于缓缓抬头,与李先生对视。眼神交汇的瞬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向眼前这位亦师亦父的长辈深深鞠了一躬。
"师父,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般无礼,请您原谅!"
李先生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抬起脚轻轻踹了林鹿琰一脚,轻声道,"行啦,随为师来吧。"
"遵命,师父!"林鹿琰调皮地咧开嘴笑了笑,迅速起身,紧紧跟随在李先生身后,一同踏上那条通往未知的神道。
在众多庙宇、道观乃至陵寝之前,通常都会设有这么一条通道,被称为神道。神道大多由石板或砖石铺设而成,神道两旁可能矗立着香炉、牌坊或是石柱等建筑物,具体情形也许会因宗教派别与信仰差异而有所不同,但无一例外都能营造出庄重肃穆且神圣高洁之感。
此刻展现在眼前的这条神道,正隐匿于繁茂幽深的丛林之间。其路面本是由洁白如雪的砖石所铺砌而成,形成了一条宽敞异常的大道。兴许是历经漫长岁月侵蚀的缘由,此时此刻,神道上的许多砖石已然裂开破碎,更有甚者,已被杂草掩蔽、青苔覆盖。而在这条神道的双侧,则整齐地林立着大量雕像,这些雕像由远及近看来,近处多为牛马猪羊等家畜形象,稍远处则可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以及麒麟等上古神兽造型,神道最末端处伫立着的则是四位手执法器、拂尘、身裹道袍的年长道士雕像。
这一路上,李先生始终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只顾默默地前行。相比之下,林鹿琰却像个孩子一般紧跟其后,左顾右盼,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他目光流转,一会儿盯着路边那些形态各异、风格迥异的塑像,一会儿又被神道两旁的奇花异草所吸引。心中暗自纳闷,为何此处会矗立如此之多且差异巨大、没什么关联的雕像呢?
沿着神道渐行渐远,眼前赫然出现一堵红色的围墙。围墙中央,坐落着一座古老而斑驳的石砌三门殿。远远望去,只见殿顶盘踞着枯萎的藤蔓和杂乱的野草。
走近细看,这座三门殿着实有些与众不同。蓝色的琉璃瓦在阳光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光芒,透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殿脊之上,飞楼斗拱精巧别致,层次分明。然而最令人费解的是,尽管整座三门殿由砖石砌成,但外层却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朱砂。若不是部分朱砂已然剥落,恐怕无人能察觉到这些看似平凡无奇的青砖。
三门殿,自然有三扇朱红色的木拱门,但是由于岁月的侵蚀,左右拱门都已经倾覆在了地面之上,唯有中门还算完好的紧闭着。
不过,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三门殿之上的是一块黑色的匾额,但这匾额之上竟然没有任何文字或者是符号。
“这一座荒废掉的道观,曾经也是兖州的一大门派,它出现的时间甚至可能比妙云宗还要早上一些。”,李先生看着眼前斑驳的三门殿,语气低沉,满是感慨。
听了李先生的话,林鹿琰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三门殿,看来就像之前师父曾经说过的一样,岁月无情,因为它会带走一切,无论你是否想要挽留。
李先生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杆浮尘,然后在三门殿的中门轻轻一挥,那原本紧闭的中门便缓缓的被打开了,只是或许是因为太久未曾有人动作,中门打开的过程之中,吱嘎作响,声音颇为难听。
“走吧。”,待中门开启,李先生便率先走了进去,林鹿琰则紧跟在师父身后,也走进这座古老的道观。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长长的台阶,台阶之上便是灵官殿,其中供奉的是护法镇山神将,先天首将赤心护道三五火车王天君威灵显化天尊,也就是俗称的王灵官,天庭五百灵官之首,专司天上、人间纠察之职,被誉为“三眼能观天下事,一鞭惊醒世间人”。
殿内王灵官的形象高约七尺,威武凶猛,红脸膛,额上还有一只眼,三目圆睁,锯齿镣牙,虬须怒张,披甲执鞭,确有震妖降魔气魄。殿两边有楹联曰——三眼分明遍观大地,一鞭威武永护南天。
站立在王灵官的神像面前,李先生将手中的浮尘搭在肘窝之上,左手化掌立于前胸,朝着王灵官神像躬身施礼,李先生身后的林鹿琰也跟着师父向王灵官的神像施礼,随后李先生便一言不发的走向后殿。
跟随着师父来到后殿之后,林鹿琰一眼就看到了在后殿的墙壁之上高挂的一幅山水画卷。
这幅画卷画面已经微微泛黄,但是却依旧掩盖不了其中那气势恢宏的广袤山脉,林鹿琰仔细端详之后,虽然这幅画卷并没有题跋和落款,但是他依然看出来,这幅山水画卷所描绘的正是凌云山。
就在此时,同样端详着眼前画卷的李先生忽然倒持浮尘,用浮尘杆轻轻的在那画卷的某处点了一下。顷刻间,林鹿琰只觉得整个灵官殿都在剧烈的颤抖,面对着忽如其来的异动,林鹿琰直接一个箭步的冲向了自己的师父,双手抓着师父的衣袖,眼神带着恐惧的朝四下张望着,因为他忽然有了一种又踏上铁锁链的不安感。
李先生倒也是真没有想到,一条铁锁链竟然还让林鹿琰有了心理阴影,他一脸笑意的看向抓着自己衣袖的林鹿琰,轻轻的拍了拍林鹿琰的脑袋之后,指着灵官殿后殿的某一处说道,“只不过是开启了一个机关,别怕。”
林鹿琰顺着李先生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李先生所指之处,墙壁开裂,露出了一条甬道,片刻之后,大殿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林鹿琰也脸色讪讪的松开了李先生的衣袖。
只是让林鹿琰没有想到的是,李先生却拉着他的手朝着甬道走去,那一刻李先生宽大手掌的热度,也让林鹿琰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阿翁,阿翁的手掌也是那样的宽大...
李先生用手中的浮尘轻轻的挥动了一下,甬道墙壁上的火烛纷纷燃起,不过是片刻,黑暗的甬道便变得光亮起来。
而林鹿琰的身体已逐渐摆脱了僵硬、紧绷的状态,而这一切的变化都被李先生看在了眼中。
李先生牵着林鹿琰的手,二人走过了长长的甬道,在甬道尽头是一个偌大且全无一物的圆形广场,广场四周分布着九座石门,但只有一座已经开启,其余的都依然处在闭合的状态之下。
李先生到此时才松开了林鹿琰的手,随后凭空变出了一张躺椅,待李先生坐定之后,又变出了那柄重剑玄重丢给了林鹿琰,见林鹿琰接住玄重之后,便开口说道,“为师之前也说过,要根据你的实际情况,为你选上一份剑谱,那么现在就是检验的时候了。”
就在林鹿琰还不知所措的时候,李先生忽然甩了一下浮尘,瞬间“轰隆隆”的机关错动声音在耳边响起,闭合的那八座石门之中有一座缓缓开启了,石门之后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林鹿琰想要开口询问李先生的时候,一个身影缓缓的从那黑暗之中走来,过了一会儿林鹿琰才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是一只野兽。
只见此兽马驹大小,形似野猫,除了颅顶有一缕红毛外,周身以黄色绒毛为主,期间遍布着褐色斑纹,胸腹为浓密的白色毛发,身后还拖着三条尾巴。
这野兽从石门后面出来后,那张如同野猫的脸上流露着不解,它紧张的看向林鹿琰和李先生,尤其是对手持着玄重的林鹿琰充满了忌惮,它抬起头抽动着鼻子,似乎是在嗅着什么味道,随后便忽然周身毛发炸裂,裂开大嘴冲着林鹿琰哈着气。
手握玄重的林鹿琰虽然搞不清楚这野兽是什么东西,也不明白这野兽为什么忽然间炸毛了,但是却也知道此时这野兽兽性大发,没准下一刻就会扑向自己,所以万分警惕的看着这妖兽,然后头也不回的问道,“师父,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还突然炸毛了?”
“还记得你吃了一些,就昏倒的肉么?”,李先生平静的说道。
林鹿琰想了想,之后便脱口而出,“赤讙?”
“没错,就是赤讙,你面前的就是一只赤讙,这等妖兽对于吃过自己同类的生灵,充满着愤怒,甚至是不死不休的地步。”,李先生躺在摇椅上,轻轻的摇着,“只要你三天之内吃过赤讙肉,它就会闻出来。”
听了李先生的话,林鹿琰心中不禁哀鸣,又被算计了,昨天师父让自己吃了很多的赤讙肉,美其名曰——强身补气,现在看来,就是生怕赤讙闻不出来,生怕赤讙不跟自己拼命啊。
林鹿琰紧握着玄重剑,目光紧盯着眼前的赤讙,甚至都不敢眨眼,因为他不知道这赤讙会在什么时候对自己发动进攻,而那头炸了毛的赤讙,此时正在林鹿琰的不远处,不断地游走着,眼神也死死的盯着林鹿琰,时不时的还冲着林鹿琰发出刺耳的吼叫。
就在林鹿琰和赤讙死死盯着对方的时候,林鹿琰的耳边忽然出来了李先生的声音,声色冷淡、措辞讥讽,“你在等着这赤讙一头撞死在你的剑下么?”
不等林鹿琰回话或者反应,赤讙便忽然的扑向了林鹿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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